“龙女？”</p>
原来如此。</p>
纪渊冷厉眸子闪动一下，浮现了然之色。</p>
他之所以勾动皇天道图，映照这位秦千户的命数。</p>
是因为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p>
龙种。</p>
而且比起自己的坐骑呼雷豹，似乎要更为浓郁强盛。</p>
“命格……这位秦千户莫不是龙君的子嗣？”</p>
纪渊心中疑惑，面上却未流露异样。</p>
他眸光微凝，集中于命数，古拙字迹显现出来。</p>
：</p>
“真个是龙君的子嗣！黑龙台竟然都没有察觉？</p>
这位秦千户的气息十分明显，怎么可能被忽略过去。”</p>
纪渊颇为不解，秦无垢与孤弘子、余东来那等用肉身鼎炉瞒天过海的情况不同。</p>
她并未做任何有效遮掩，龙子气息外露释放。</p>
若是寻常人，甚至会感觉到一丝极为澹薄的血脉压制。</p>
但凡五感敏锐的通脉二境，多少会发现不对劲。</p>
“纪百户你可愿意赏我这杯酒？同为北衙中人，该不会如此无情吧。”</p>
秦无垢嘴角微翘，眼波流转，饶有兴致问道。</p>
“千户大人纡尊降贵给我这个面子，纪某高兴还来不及。</p>
只不过青楼勾栏，乃烟花风月之地，恐怕玷污了……”</p>
纪渊面皮微抽，无论上辈子亦或者这一世，他都没有带女子逛会所的经历。</p>
“九郎，这就是你瞧不起人了。</p>
秦千户当年尚在天京的时候，曾为十座名楼各家花魁的入幕之宾。</p>
什么翰林院学士，状元榜眼探花郎听到她的名字，</p>
都要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p>
程千里玩笑似的说道。</p>
尔后踏出一步。</p>
有意无意隔在秦无垢与纪渊之间。</p>
“那是纪某孤陋寡闻了，竟然没有听说过秦千户的赫赫‘战功’。”</p>
纪渊略一拱手，收回注视的目光，轻声道：</p>
“稍后去金风细雨楼，自罚三杯，作为赔罪。”</p>
秦无垢倚靠于木柱，笑吟吟道：</p>
“离开天京太久，旁人不晓得早年间的那些荒唐事却也正常。</p>
纪百户少年多金端的大方，深得我心。</p>
等下定要与你介绍几个好相识，她们个个皆是我见犹怜，惯会伺候男子的床第尤物，必不会叫人失望。”</p>
不知为何，这位秦千户见到纪渊之后。</p>
那份澹漠清冷的气质减弱，眉间的妩媚意味反而浓重。</p>
放肆的笑声，以及颇为夸张的曼妙曲线。</p>
勾得下面一帮飞鱼百户、云鹰缇骑，险些管不住自己那双眼睛。</p>
但人家是正五品的千户，换血大成铸造法体的三境高手。</p>
谁若真个敢有冒犯的举动，不小心惹恼对方，一根手指就能按死。</p>
桀骜骄狂，顶撞上官还能安然无恙的刺头儿。</p>
黑龙台自开衙以来，只有纪渊一人如此。</p>
“那就多谢秦千户的厚爱，待会儿还请指点些风月手段，让我增长见识。”</p>
纪渊寒暄两句，先一步离开黑龙武库的五层书楼。</p>
“晚上再为秦千户接风洗尘……”</p>
佟怀脸上颇有些畏惧，连忙找个值守借口匆匆跟上。</p>
其余的百户、缇骑，更是如此。</p>
瞬息之间，乌泱泱大片人作鸟兽散。</p>
“真是好鲜嫩、好可口的少年。”</p>
秦无垢闭上眼睛，似是回味一般。</p>
等她再睁开那双眸子，神色已经截然不同。</p>
回到那种清冷澹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p>
她咬紧牙关，手指攥紧，愤恨道：</p>
“下贱的胚子！”</p>
……</p>
……</p>
“你刚才是否觉得秦千户有些……与常人不同？”</p>
离开黑龙台，程千里斟酌了许久方才开口。</p>
由于魏教头的这层关系，他与纪渊交情不错。</p>
加之能够升迁千户，算是沾了对方的光。</p>
彼此算是立足于同一条船上，没什么好刻意隐瞒。</p>
“很像是龙子的气息，而且更强盛，估计血脉层次不低，乃龙君子嗣的直系近亲。”</p>
纪渊故作凝重点头说道。</p>
“黑龙台的卷宗里头，说你生来便有一双灵眼，果然不错。”</p>
程千里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沉重，惋惜道：</p>
“秦千户的天资根骨本为上上之选，当年是被敖指挥使亲自带回北衙。</p>
从缇骑做起，三四年的功夫便升到百户。</p>
其中虽然有指挥使大人赏识的原因，但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便凝聚四条气脉，</p>
可见确有能力，修行速度一点也不输给六大真统的核心弟子。</p>
后来为了再进一步拿下千户，便领了巡视的差事，镇守东海府。”</p>
纪渊仔细倾听，并未出声打断。</p>
北衙最为出名的那几位千户，常年镇守于东海府、西山府、南河府、凤翔府和应天府。</p>
每五年交替轮换一次。</p>
这几处地方，皆是中央运转的关键枢纽。</p>
譬如东海府贸易繁荣，却常年饱受孽龙子孙兴风作浪，时不时就要遭灾遭难。</p>
若不设防镇守，保证海运畅通。</p>
对于朝廷的赋税征收、商贸来往，损失巨大。</p>
“你应该也知道，龙君乃是四神当中，最早以化身踏入玄洲的一尊域外大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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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钦天监从诸多古书、残页寻到的线索，具体可追朔到上古年间。</p>
她用四渎龙神的身份行走天下，最后掌管天下河流，一度与五岳山神齐名。</p>
即使盛极一时的十大正宗、八大旁门，亦不敢随意得罪。</p>
直到圣人定鼎天下，收服斩龙一脉，命其斩尽陆上所有龙族。</p>
甚至亲自出手把那尊四渎龙神金身打碎，分别镇压于五岳山根深处。</p>
那场龙族大劫，近乎全灭，唯有一头活了两千年的孽龙侥幸逃出生天，</p>
躲到东海继续作威作福，生了一帮没什么气候的子子孙孙。”</p>
程千里边走说说道。</p>
“正是因为不成气候，圣人懒得理会。</p>
只在东海府设下防线，每年涨潮节日的时候，</p>
让驻守本地的府军甲士，将那些上岸毁坏渔民船只的畜生杀个干净，免得它们伤了庄稼农户。”</p>
斩尽陆上龙族，废弃四渎龙神，重新册封水神正位，这是景朝圣人的十大功绩之一。</p>
这桩事迹被许多说书先生添油加醋改编乱编，因此广为流传。</p>
堪称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