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斯借力站好,静静等着,澄澈的绿眸中略带一丝疑惑,似乎不是很能理解洛茛究竟在激动什么,但是不影响她吃糖葫芦。
“我改日再让人送些皮毛过来,多做几件厚披风围脖。”洛茛难以抑制地絮叨,“冷……确实太冷,只能委屈你再忍一忍,等过了这两年,战争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回中洲,好不好?”
洛伊斯听到“中洲”二字,立马痛快点头,同时张口一咬,将竹签上最后一颗葫芦咬去了一半。艳红的糖葫芦衬得她冻得雪白的脸越发白皙,如冰雪塑成,在银装素裹的庭院中依旧夺目。
……
这对夫妻就像连错了通讯阵,一个别无异样,到点就上床睡觉了,另一个激动万分,大半夜不睡,窝在书房里。
秦在于循着灯光,从虚掩的房门中走了进去,见洛茛正坐在桌前,执笔神情专注地写画着什么。地上乱七八糟的滚着不少被揉成一团的纸团,而执笔人低着头,专心致志,下笔慢而细致,每一笔都要先仔细揣摩半晌才敢往纸上落,模样让她想起了那个终日伏案修补皮卷的老者。
她走到近前,从洛茛左肩上望过去,目光落到了一张平整的图纸上。图纸上画的东西呈刀具形状,有柄有刃。刀具总共有二,轮廓肖似,一上一下正好对称。
她一愣,强烈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动作僵硬地伸手,卸下了腰间配着的一把短刀,缓缓捧到眼前,拔刀出鞘。
刀身平滑,映出了一双黑亮的眼睛,和其中复杂难言的情绪。
短刀的弧度、长短、形状,都与图纸上完美重合。
秦在于抬头,洛茛停了笔,上下浏览一番,自己点点头,像是终于对纸上的成品满意了,最后提笔,在短刀身柄相交处郑重写下两个小字——
“瑞雪”。
屋外飘起了晚雪,雪花大片大片坠落,像从云端头也不回地,纵身跃下。
秦在于看着洛茛嘴角眼中浮起的笑意,忽然感到有些冷。
鹅毛大雪从门缝中涌入,被风带着旋转翻动。她身上还是在故洲时穿着的单衣,寒意随晚风袭来,轻而易举地透过那层单薄的衣料,再一路钻入她的皮肤、血液与骨骼。
确实很冷,严寒让人快要承受不住。她在东淼读书时从不这样觉得,此刻却不由抱住双臂,用手上下抚着肩侧,以求换一点稀薄的温暖。
洛茛使剑,这一双刀也不会是给洛伊斯的,鲛人不用人类的兵器。
原来,它们原本是设计给他即将出世的女儿的么?
“瑞雪”无声,刀身上那双眼睛与她的默默对视,一线刀刃反射着桌前暖黄的灯光。
老师,你究竟想要借它们告诉我什么?
……
自洛伊斯怀孕后,洛茛就不再让她随船出战,两人为此争执许久,而无论洛茛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洛伊斯都只是平静地重复她绝不同意的态度。
洛伊斯平素一向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因为身上游离世事之外的淡然或说漠然,她对一切不公的调令、繁重的军务、战争的残酷甚至下属的忤逆都没有多少不满,独独在这件事上显出了鲛人独有的固执。
看着老师头疼的样子,秦在于非常能够感同身受,而且还有些幸灾乐祸。但一想到她能与之共情的原因,立刻就又乐不起来,也只剩下头疼了。
洛茛磨破了嘴皮,终于换得两人各退一步,达成协议。洛伊斯会在他长期出征时相随,短期紧急出战则留守后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稍微短一点,这里一不留神容易弄出时间bug
为防误会先说明一下,小秦不是他俩女儿,她就是一个被爷爷收养的战争孤儿,虽然按照岁数来说蛮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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