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舒伦来援,一会儿又是东淼陆军队,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苏御恒换了个问题,“这里……怎么样了?”语调竟是微微地发着颤,喉咙里像是哽着什么东西。
容枕偏头,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回过头示意前方,“文大导师就在那边,你问他吧。”
岩石后,一个白衣身影身形挺拔,被一堆人围在正中。
秦在于经了这一遭险象环生,再见到文迩时,她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安心些,但心绪却不受控制,在听到容枕口中的“文大导师”时就高高悬起,此时心脏更是无端地疾跳起来。
她摇摇头,暗道自己这几日被折腾得都有些风声鹤唳了。
文迩也看到了他们,冲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围着的人便散了开去。秦在于一扫而过,见散去的人当中也有同方才他们遇见的人一般身着甲胄的,更多的则是身穿舒伦校服的学员。
容枕把他们带到后就离开了。秦在于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们出发得匆忙,他与苏御恒本有一场决出第三甲的比试,还没来得及比。
那边文迩又轻轻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几位同学都在,实在万幸。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在阵法残留中找到你们的痕迹,就知道你们肯定能平安无事。”
他看向秦在于,显然看出了她身上带伤,关切道:“在于?怎么回事?”
秦在于微微摇头,“我没事,之前被阵法擦了一下。”
文迩语气担忧依旧,“好,快去休息吧,等会我帮你看一看。”
他顿了顿,又转向苏御恒,难得犹豫了一下才道:“苏御恒,关于你的父亲,我很遗憾。你向来是学院里的佼佼者……”
没等他说完,苏御恒向后趔趄了一步,被江小苗一把扶住。他挣了一下,挣开了江小苗的手,疾步向苏府方向跑去。
江小苗一言不发地跟上,黎衿沅喊了一声,和陆蕴一起缀上了发足狂奔的二人。
秦在于没有去追,她后脑处的疼痛仍在,和她心中憋闷的闷痛一齐发作,痛得她几乎快要分不清疼痛的来源究竟是哪里。
洛辰瑜也没走,站在秦在于侧后方。秦在于看不见他的神情,眼前的景象随着一阵阵的抽痛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四周残存的萧瑟枝叶被山风吹动,拂出簌簌声响,和着文迩极缓的一声叹息。
下一刻,她脚下踩着的石块一滑,伴随着“咔嚓”轻响,石块带着她滑下了更底部的石坡。
事后想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怎么看怎么像是她有意为之,但又确实是全然出于意外。似乎真有个所谓的命运之神突然无比享受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往命运的染剂中不断添入浓墨重彩的颜色,直到所有颜色都交织错杂成一团,晕染出浓稠、混乱、无法再被辨别的色泽。
剧烈的疼痛感削减了秦在于的感官,直到她踉跄着向前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此时再想维持平衡已经不可能,她就这么从石坡上直直摔了下去。
她面前就是文迩,温文尔雅的导师立刻伸手接住了她。秦在于缓冲不及,一手撑住文迩的胳膊,手掌带着白色外袍的宽袖向上卷,露出了一截手臂。
文迩的手极稳,扶着她的双肩支撑住她,“在于?你怎么样?”
秦在于模糊了的视野被这一下惊得重又清晰起来,耳边呼唤她的声音听着格外远,映入眼帘的东西却清晰得刺目。
她双目圆睁,定定看着文迩小臂上一个分外眼熟的图纹。
墨蓝、两条鱼鳍——
少年海队。
“在于,在于?”
她蓦地惊醒,眼底的图案仍安静地置身于那截有力的小臂上,被折叠的衣袖压去一角。
她尽量不动声色地扶着文迩的手臂站直。身后洛辰瑜的声音又传过来,“在于,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会吧。”
秦在于退后半步道:“导师,抱歉。”借这句话的功夫,她抬起的双眼在文迩脸上不着痕迹地一扫,在观察到导师神色无异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文迩面带关切,伸手轻轻一拍她肩膀,“无妨。这里的事情都有我处理,你快去休息吧。”
秦在于点点头,和洛辰瑜并肩绕过山岩往另一侧走。
洛辰瑜见她隐隐有向着苏御恒离去的方向走的趋势,轻拉住她,叹气道:“别习惯性逞能了,先顾着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