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东淼乾云港。
虽然西海域民风过于剽悍了些,但好在一驶出西海域范围,就是水域面积广大的中大洋地界,岛屿稀少,人类简直就是珍稀物种。几人剩下的路程也得以无风无险,平安抵达目的地。
乾云是东淼陆第一大港,位于岛屿西侧海岸,每日里人流如织,来往船只络绎不绝,飞艇起降频繁,是繁华东部的象征之一。
不仅码头处,港口纵深极大,各路驿道四通八达,形成了一座极大极富饶的城池。
几人到港时已接近黄昏,就决定先找个客栈落脚休息,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学院。
此时华灯初上,互通互达的街道上零零散散亮起明暗灯光。即使即将入夜,街上的人也没减少几个,依旧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几人一不小心就要被行人隔开。路边小贩的叫卖声相互应和,此起彼伏,街边牌楼灯火阑珊,酒肆饭馆的招牌通通挂在临街,错落排列,随风招展。
秦在于从小到大生长在渔乡,十来年里所见过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在这里片刻看到的多,哪里见识过这等繁华烟火气,一路走来努力克制着自己面上的惊异,不断避让左右密集的行人。但她仍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景象人物,只觉目不暇接,被满目的灯红柳绿晃了眼。
走在前面的白梓看她落下了些,停住步伐等她,等她挤过来后自然地挽住她手臂,道:“现在正值仲春,憋了一个冬天的商旅全涌来了,客栈空房难找,这已经不知问了多少家了,全是一水儿的满客。今晚咱们怕是要委屈委屈,二三人挤一间房了。”
秦在于对此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又问:“为什么冬天就不能来?”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梓道,“冬天东淼陆的港湾有不少都会封冻,船只上不了岸。”
哦,她心里默默想,故洲是没有四季变化的,但东淼位置偏北,想来是会有这种烦恼。
终于,在走过了三四条街后,有一家小客栈表示还有空房。但果然如白梓所说,房间不太够,大家得挤一挤。
白学姐立刻非常豪迈地表示她可以让石漠在屋里打地铺,两位学妹睡一间就行。
对此,石漠臭着张脸白眼都差点翻出来,但碍于白梓淫威还是没有反对。
在飘飘荡荡的飞艇上睡了几晚,乍一往陆地上死气沉沉的床铺上躺着,秦在于竟还有点不太习惯,更不用说她打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睡,现下旁边还多了个人。
奈何江小苗这孩子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什么不适,无他,她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她人又瘦小,安安静静往旁边一趟,团成一团只在被子外露出一颗脑袋,让秦在于潜意识里差点忘了这一小坨的存在。
一觉安睡到天亮,六人在港口的驿站里各牵了匹马,一路向东飞驰而去。
秦在于这才发现舒伦学院学生带着的玉牌功用很多,竟还能借的动官方驿站里的马匹。看来学院的地位正如它的名气一般高,连东淼政府也如此给面子,处处给予便利。
又是一路无言,路过了无数郊野城池,在日头偏西时,几座连绵的山峦出现在几人眼前。
青山巍巍,绿树成荫,远近鸟鸣,碧水绕缀。山脚下,还隐隐可见一座雄伟的山门高高矗立,正是独占数座山头的舒伦学院所在。
望山跑死马。这半日奔波,着实让秦在于切身体会了一把陆域的广阔。若放在故洲,这样跑上半日,足以从东北端跑到西南端再跑回来,而他们不过横穿了大半东淼陆版图。
本以为已经快要到达了,结果那些山峦看着近在眼前,却仿佛在随着他们的接近向后退似的,又一刻不停地行了好一阵才总算是能真正看清那座门楼。
在山脚下看,那山门更加巍峨,足有十余人高,顶端牌匾上书“舒伦学院”四字,下笔刚毅潇洒,据说是由学院开山之人舒伦院长亲自题字。
山门下站着几个站岗的学员,也都穿着舒伦蓝纹白衣的校服,上前来例行检查。
高年级三人各拿出身上佩戴的表示身份的玉牌,白梓一指身后几人道:“这几位都是今年入学的新生。”
守门学员点点头,其中一个男生保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走近,然后压低了声音问白梓:“就是她吗?”说时,还撇了秦在于一眼。
秦在于:“……”嗯?你当我听不到吗?
那边白梓忍着笑轻轻点头,男生立马克制不住地露出激动眼神,看向秦在于时都显得热切了些。
“……”秦在于一直以为白梓初见她时那句“事迹传遍了学院”是在同她开玩笑,原来竟是有真实成分在的吗!
她忽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跨过山门是一道长长的石阶,一路往上连接到山腰处。石阶尽头是一座大殿,四周满目青翠,灌木林叶层层叠叠,长着初春的新芽。再远处可见栈道房屋掩映在树丛间,在山巅上各自散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