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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考题

秦在于分辨许久,仍是不解其中真假。但她也不是个消极主义者,反而还有心思想:原来阵还能这样设,真真受教了!

又待细细找寻时,身后文迩突然道:“秦同学,乱象迷眼。真真假假,若只是辨死理,何日才能解出?”

正抠阵眼抠得有些焦头烂额的秦在于被他一点,脑中一个激灵。

是啊,既然阵眼设置都不止一个方法了,谁说解阵方法还要死用同一个呢?

她并指捏诀,再不去解,反而在这幻阵又加了一个阵法。她手下不停,阵法也越积越多,一个又一个幻阵接连按照基底阵法的纹路覆盖上去。

终于,在连设数十个阵法后,脚下错综复杂的弯弯绕绕逐渐淡去,一层又一层的阵法重合处,真正的阵眼纹路清晰,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里一阵雀跃,又炫了一个绝活——数十个阵法的阵眼被一次性拿住,一扣一解,连同最下方那出自文迩的幻阵一起,一时间全部消散。所有人顿时都回到了古旧庄严的图书馆里,除文迩和秦在于外,各自面面相觑。

一片寂静中,一个人率先鼓起掌来,从容的掌声在图书馆内一下下回响。

秦在于转过身,看到文迩已经站了起来,带笑看着她,一手在另一只的掌中缓缓击合。

他身后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鼓掌。不知谁还被这气氛鼓动,甚至躲在同伴背后吹了声口哨。

秦在于面薄,登时有些尴尬地掩了掩面,道:“不必不必。”

又冲文迩一揖道:“还多谢文导师手下留情。”

文迩笑道:“只是提点了一句,何谈‘留情’?”

说话间,后面那几人已经在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向图书馆门口走去。文迩侧身向她示意,两人也一起并肩向外走。

他又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用这种解法,着实是也启发了我,倒还要向你说声受教。”

秦在于忙道:“不敢不敢,导师折煞我了。”

又有些奇怪地问:“那……您原本想的解法是什么呢?”

文迩:“猜不出么?”

她又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她解阵时文迩的话,恍然大悟:“您是要我把所有阵眼都解上一遍?”

“正是,”文迩一笑,“我也有些好奇,秦同学是如何领悟到你那种解法的呢?”

秦在于:“嗯,这个,就是,阵眼它总是在的嘛。”

文迩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开,他抬手扶扶额,笑容是真诚的开怀。秦在于却有些不确定他在笑什么,莫非是被自己这诚恳的大实话逗笑了?

直到二人走到门口,文迩才再度带着笑意开口:“是的,只要方法够多够精妙,那么它就在那里。”

秦在于望着他,也笑了。

此后不知多久,她又回想起来这一天时才不禁迷惘。在不经意间,他们所聊的,当真是阵法吗?

直送到港口,文迩率先上了飞艇,其余人陆陆续续往上走。

与她对战过的姚霖脚步一缓,故意落在最后,凑到秦在于身边道:“师妹当真厉害!解文大导师的阵居然也不用灵骨的么?”

她有些奇怪地想,怎么他们连这种测验中的切磋都会用到灵骨吗?

幸亏在话出口前她又突然反应过来,方才姚霖那山巅幻阵是个好阵法,但灵流纹路却有些简单了,两者并不匹配。她先前没有留意,现下听他了的话才明白,那是用灵骨设的阵法。

她不好将心里话说出来抹人面子,只道:“故洲偏僻灵骨稀少,平日里导师就让我们少用,已经习惯了。”

看来外界对灵骨的依赖程度还是较大的,设阵时也会默认使用。可她观文迩的阵法又是纹路精巧,绝不似以灵骨所成。

她疑惑非常。鲁格对于灵骨的使用一向是拒绝得坚决,舒伦学院对此倒像是无可无不可,学员甚至习以为常,实在颠覆了她的认知。

学院里的学生来历多不简单,如她这般草根出身的绝对不多,就像鲁格所说,论灵骨她跟他们决计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况且要她改变自己多年的设阵习惯,她也不愿意。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舒伦学院的人还要去各地赶场,将她的录取名额定下后就走了,约定好三日后会有人来故洲接她。

秦在于也懒得练功了,把人送到港口后沿着海岸慢慢溜达。

故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致沿南北走向延伸,统共百十来个岛屿个顶个的小。

走在岸边,她的一侧是浪花翻滚冲刷细沙,另一侧是苍翠林木郁郁葱葱。这里分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所有的景物在熟悉后就会变得理所当然,绿植的绿成了最常见最不稀奇的绿,碧海蓝天的蓝也是最不稀罕的蓝了。

现在她终于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即将走了,心境与以往不大一样,看着故乡故园,也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些离别酸楚味。

旧景新看,从学院到海岸,再到市集、灯塔,布满了她足迹的地方又有如新至,它们原有的色彩也显现出来。海上小乡简单、僻远,或许做不了她的归处,却从不改她的来处。

还是晌午,岛上的人大多出海在外,留下的人不多,是以飞艇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岛上的渔民之间多互相认识,与秦在于也一样。

不大的地方,一点乡里八卦不出半天就能从巷头传到巷尾。一路走来,不少邻人向她祝贺,不似她这当事人的心情复杂,他们的关怀与贺喜都是纯粹又单纯的,表达着如村里终于出了一个状元般的与有荣焉,倒叫秦在于这个不善于邻里社交的小孤僻有些受不住。

一路溜溜达达到了海岸边。这里位于故洲中部的岛沿,浪涛比之于古湳灯塔平静许多,海风轻轻从她身前背后拂过,在她衣衫间暂留后荡远。太阳在脚下映出一道剪影,延申到悬崖下,与海浪相得益彰。

正出神间,她身侧突然浮起阵法金芒,遮住了日光剪影,从中传出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在于,我在灯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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