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不语，姜从卿有些不确定地想，这时候不会是还没有火锅这种食物吧？

那有点可怜啊。

于是她迟疑着道：“要不就跟我调一样的酱？你有忌口的吗？”

西门吹雪快速点头。

“我并无忌口，与你一样即可。”

火锅当然是有的，不过这个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古董羹”，因为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①

方才姜从卿准备的时候西门吹雪就发现了，她说的火锅就是古董羹，万梅山庄地处塞北，这种食物他当然是吃过的。

但万梅山庄家大业大，西门吹雪从小就是仆从成群、锦衣玉食养大的，他吃什么都是别人备好了端到他面前，最最亲力亲为的时候也就是在外面的时候以防入口的食物被人动手脚，自己剥个白水煮蛋。

要他自己调蘸料确实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姜从卿给西门吹雪也调好了酱，两人才在餐桌上相对坐下。

因为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所以当初布置的时候，姜从卿选的餐桌并不大。

此时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菜品，最中间的锅隔成了红白两半，汤底都已经沸腾了起来，咕噜噜地冒着泡，蒸腾而起的水雾氤氲，看上去热闹又温馨，

姜从卿清澈的双眼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水润润的，她端起面前的果汁，朝着西门吹雪举杯。

“西门吹雪，欢迎你来做客，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以后如果遇到瓶颈，你仍然可以来找我比剑！”

西门吹雪一愣，看着对面的姑娘笑意妍妍的白净脸颊，他不由得柔和了眉眼，也举起手边的果汁，与姜从卿的碰了一下。

“应当我敬你才是，今后如有需要，你随时去万梅山庄寻我。”

喜滋滋地学着电视里碰了杯，姜从卿没把西门吹雪的话放在心上，她不觉得他有什么能帮得上自己。

姜从卿先用勺子舀了点辣汤兑进蘸酱里，然后才用公筷一次性拨了半盘肉进麻辣的那一边锅里，还不忘给西门吹雪介绍。

“这边红锅是麻辣口味的，比较刺激，另一边是清汤，你要是吃不惯辣，可以把想吃的下到清汤锅里。”

西门吹雪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能吃辣，反正是学着姜从卿的样子兑了蘸酱。

“那你随意点，我要专心吃饭啦！”

灵兽肉被姜从卿切得很薄，此时一进沸腾的锅中，随着红汤翻涌不到半分钟时间就熟了。

眼看着锅里因熟透而蜷缩起来的肉沉沉浮浮，姜从卿眼疾手快地捞起一块，在蘸酱里滚了一下，不及吹凉一些便塞到了嘴里。

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席卷了她的味蕾，火锅的高汤是用满含灵气的水煮的，辛辣中隐隐透出一丝清甜，咀嚼两下，又有灵兽肉的鲜嫩和蘸酱的丰富滋味，令姜从卿忍不住心情愉悦，一双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

见她吃得这么高兴，西门吹雪也准备尝试一下红汤。

虽然西门吹雪以前吃古董羹都是下人烫好了菜给他放到碗里，但毕竟是用剑的高手，此时第一次自己从锅里夹肉也不见生疏，反而显得快狠准。

在麻辣锅里沉浮过又蘸了酱的肉甫一入口，西门吹雪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过于辛辣的刺激令不适应这个味道的西门吹雪一时之间咽下去不是，吐出去也不是，人都僵住了。

姜从卿正吃得尽兴，见客人停住不动，不由抬眼看过去。

“你怎么不……吃……”

这一抬头，姜从卿立马就惊住了，只是几个字的间隙，她眼睁睁地看着西门吹雪脸上的红色蔓延到脖子上，吓得她赶紧把垃圾桶踢到他脚边，让他把嘴里的肉吐了。

西门吹雪一连喝了三杯冰果汁才稍稍缓解了嘴里火辣辣的感觉。

姜从卿看着他猛灌果汁，初见时白衣如雪的冷峻剑客此刻被辣得面色泛红，额角微微冒汗，早已没了那股不苟言笑的冷漠，俊朗的脸在烟火气息里也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她不由得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帮他把肉下到清汤锅里。

“我爱吃辣，所以红汤味道比较重，一般人确实受不了，你还是吃清汤吧。”

这当然是说的假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西门吹雪的，姜从卿又没跟别人一起吃过饭，哪里知道别人是个什么口味。

这么一打岔，姜从卿反而关注起了对面的人，她嘴里吃着肉，眼睛却时不时看一眼西门吹雪。

他用餐很专注，动作慢条斯理，透着说不出的清贵。

西门吹雪是个气势很足的人，平日里难免让人因此不太注意他的容貌，但此时他神情柔和地坐在姜从卿对面，优越的眉眼自然而然地落入她眼中。

所谓剑眉星目，应当就是如此吧。

这么想着，姜从卿不自觉渐渐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