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古村,店里的装饰以及店老板穿戴极其复古,头上圆帽手中折扇,身上棕黑长衫,唯独与之违和的,便是他那双眼睛上还戴了副黑漆漆的墨镜。
店老板瘦弱的脸上两颗大门牙一呲,小眼神在两人身上瞅了瞅,立即会意,打着兰花指知趣道:“行,一间有,楼上202,给,这是门卡,房费150。”
卷毛立即炸了毛,大嗓门开始吼:“啥?150?就你们这地方房费还150?这不明白着宰人吗?你怎么不说250!”
一间两间不重要,房费150着实离谱,在卷毛眼里,档次配不上价格。
店老板点头哈腰的陪笑,“小伙子,话就不能这么说了,我们这都是这个价,您要是觉得贵,您就去村西另一家旅店住,您去打听打听也是150,我们冯家村里就两家,一样价。”
周宁付了二百,“给。”
店老板双手接了钱,满面笑容,“好嘞,给姑娘找零。”
见卷毛仍旧一脸不屑,店家道:“您是外地人,您不知道我们这怎么回事儿,这地方吧,比较邪门,您要是不进宅子还好,里头的宅子啊好多人回来做噩梦,我们烧香烧纸那不是钱呐,得给那头的人送礼啊,您付了这个钱,哎,您看着那一摞黄纸了吗?粗香,我们还得给您烧香呢,好让您安安稳稳睡一晚上。”
卷毛瞪大了眼:“哦,您的意思是,您等我们睡着了,您再给我们烧香烧纸,您这是咒我死呢?”
“不是!我哪能咒您死,我还希望您万福呢,您住了我的店,您在我的店里做噩梦鬼压床,那回头说出去,不就砸了我的牌子了吗?”
周宁不再理会,任他们吵吵,转身独上二楼。
卷毛也学着甩出兰花指,外加楼妓附身:“行了,您可别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一会儿等我睡着了,您就烧纸烧香,您再说下去,我真怕您那两颗大门牙呲出来砸我脸上!”
“嘿嘿嘿嘿~小伙子真会开玩笑,有事说啊,需要啥这里都有!”
前头的周宁开房进门,清楚听到卷毛上楼的脚步声,可紧接着,又听到他的脚步声返回楼下。
上次来时,住的也是这间,一切都好像命中注定,就像有人在前头铺了一条路,时而直行,时而多岔,她走在这条路上,无法选择,摸不清方向,只能懵懂地往下走。
“这地方吧,比较邪门,您要是不进宅子还好,里头的宅子啊好多人回来做噩梦…………”店老板的话不绝于耳,莫非,真的多虑了?
拉开素布窗帘,遥望古村中的点点灯火,许多人家大多已睡了,灯火零星分布,犹如夜空残火。
倒是楼下村子里的这条主路上,红灯高挂,可以看清路上鲜少行经的村民。
咦?
那人的装扮好生奇怪。
他不紧不慢走在路上,右手提了个箱子,箱子的样式并不常见,现实生活当中没有人会提这种箱子!
并且,一身灰色长衫,头戴宽檐黑帽,面容五官挡的严严实实,周宁站在二楼往下看,仅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这种装扮,在影楼中拍摄民国时期的风格照片中见过,电视电影中见过,现实生活中还是头一回见,古村里还有这种人?是另一家旅店的老板?
这时,他刚好走到店门口,忽然止住脚步。
周宁正猜测他是要住店,还是要继续前行?身后有人“砰砰”敲门。
“你怎么那么久才上来?”周宁快步走去打开门。
卷毛边说边进,嘴里还嚼着东西味道浓烈,他含糊不清的道:“我刚在下头,跟那店老板聊了聊,你猜怎么着?”
不等周宁说话,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接着道:“那里头啊,人命多了去了,暂且不说那个年代死那些人,就是这几年,也死了好几个,有疯疯癫癫往里跑的,有上里头上吊的,还有进去跳井的,进去后脱光了往外跑的,总之啊……啧啧啧一摊子事儿。”
“我跟你说,我看啊,咱也别进去了,老老实实回去上班,什么事也别想,等回去了再找个大师看看,驱驱邪做做法就好了,虽然我不信这个,但也没招啊,死马当活马医,破罐子破摔呗。”
“我已经跟那店老板说好了,待会他烧纸的时候,咱也下去磕个头。”
听到最后,他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周宁才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个啥,不由得问:“吃什么了?”
卷毛道:“拌萝卜,我饿的要命跟他买吃的,他正好也准备吃饭,人倒热情,就拉着我一块吃了,可算吃饱了,你要不要吃点?我给你要去。”
说罢就要起身,周宁立即拦住:“我不吃,中午吃多了不饿,明天早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