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幸福,在熟悉的家里,在躺了多年的婚床上,他们都还很健康,抱着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盛安,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要相信我。外面正在下雨,这雨会是一切灾难的开端……”
乔青青慢慢说着,说着洪水,说着冰雪与酷暑,疫病与永夜。
“……后来,突然之间全黑了,太阳没有再出现,到处都是黑暗,基地里做了风力发电,每天会亮五个小时的路灯,说那就是白天,等熄灯的时候,就是傍晚了,我们喊路灯做人造太阳,你说是不是很好玩?我以为接下来就那么过下去,可是地震了,大地震,所有房子都倒塌了,地上有十几米宽的大裂缝,人掉下去的时候连叫声都变得很小,我们逃难出去,路上我受伤了,后来死掉了。”
邵盛安的心跳很快,他听着妻子说着所谓上辈子的事情,他很想打断她说都是噩梦,那些都是假的,但妻子的神情与语气都真实得让他发慌。
她是真的在回忆,说着痛苦的往事。
喉咙发紧,邵盛安艰难道:“青青,你这个前世里,怎么没有我?”
乔青青抬头看着他,神情悲伤:“因为你在末世第二个月就死了。你去a国谈的那桩生意,今天没有谈成,说是客户那边换了新的对接人,一切都要从头来过,你滞留在a国,半个月后开始暴雨加剧,国际航班开始有部分停飞,你赶着最后机会坐飞机回来,到月城后高铁火车都停运了,你想要回家却买不到票,连大巴车都没有。我让你别回来了,就待在月城,你说你买了冲锋舟,让我等你……我等了你一个月,到家的时候你瘦了十几斤,还在发烧,你咳嗽,吐血,跟我说路上冲锋舟电机没油了,你是自己划船回来的,我要带你去医院,可是我不会划船,冲锋舟在原地打转,差点把你摔下去……”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别说了,青青别说了。”
乔青青的悲伤与痛苦是那么真切,邵盛安也忍不住眼睛发酸,他抱住妻子:“别说了,我还在呢。”
缓了一下,乔青青继续说:“后来我下水游泳,拉着冲锋舟带你去医院,医院被淹了大半,还好高层还能用,我就在外面等你,等你……医生说太晚了,你是重症肺炎,耽误太久已经多器官功能衰竭,夜里你就走了。你太傻了,回不来就别回来了,只要你活着,我们隔得远远的也没关系,月城也不远,等洪水退了我可以去找你,干嘛非要回来……”她锤着丈夫的胸口,“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我傻,我傻。”邵盛安握住她的手,他的情绪也被乔青青感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在月城看着满城洪涝,知道全国各地都在发洪水,水位一天比一天高,我一定很担心你,想要回家跟你在一起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我放不下心。”
乔青青嚎啕大哭,等她发泄完情绪,眼睛都睁不开了。
“睡吧,睡吧。”
邵盛安将她放平在床上,拉被子给她盖好。他要离开,发现乔青青抓住他的衣服,眉毛皱起来。他重新坐下,拿出手机给同事发短信。
过了两分钟,同事打电话过来,看见屏幕亮他立刻接通。
没等他说话,同事就噼里啪啦地抱怨:“没谈成!我的天客户聊到一半就差签合同,结果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走了!现在那边的对接人联系不上,老板找关系打听,说是对接人出事了,可能要被辞退,黄了,这门生意要黄了!……”
“我不方便说电话,给你发短信。”邵盛安心中震动,挂断了电话。编辑了短信过去后,他愣愣地看着短信界面,再看向窗外。
外面在下雨,这雨真的是灾难的开始吗?
要是别人跟他说末世要来了,邵盛安一定会笑眯眯礼貌听着,心下半句都不信。可这是青青说的,青青的表现那么真切,就像真的在那样恐怖的世界里生活过一样,说起他的死亡,眼神是说起痛苦往事时难过怀念与麻木杂糅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想起什么,他摸了摸身下的床,这床也不对劲,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里能放下这床的只有主卧和次卧,可主次卧都在弄地暖,就算家里有第三个房间,青青也不可能在五分钟内将这床完好无损地搬出来啊。再说了,这可是他亲手选的婚床,实木,很重,当时抬进来时,也是拆开后再带进来由师傅现场安装的。
看着妻子的睡颜,他轻轻摸她在睡梦中仍紧皱的眉头,再次拿起手机。
其实他现在还半信半疑,信是因为对妻子的信任,疑则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真的难以一时之间接受,自己所在的世界将有末世要降临。
不过这不影响他照顾妻子的情绪。他打算买一台冲锋舟,再让店家多配些油就是了,保管能从花城到a城两个来回都够用。反正这笔奖金拿不到了,距离学区房首付还有二十万缺口,那么再多几万块缺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赚就是了。
邵盛安对冲锋舟不太了解,愣是百度了半个小时,越看自己越喜欢,又三挑四选看中一款,跟店家聊了快一个小时终于下单。他决定等冲锋舟买回来后,下个周末带妻子去海边冲浪,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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