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们之间还差一份正式的媒妁之言,没找到合适的人。”周宁意说话时不敢去看程瑾言的表情。
永昌帝笑笑:“你这是希望,朕,为你做主?”
“如果可以的话。”周宁意走到案前跪下,“皇上说欠民女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请皇上放过庄府这一次,让他们留在京城,被冤枉也好、误会也好,请他们自己为自己证明。庄府世代爱戴百姓,民女相信,他们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程瑾言耳朵如蜂鸣般长吟,刺得他太阳穴剧烈疼痛。
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除了最后一句。
“那朕今日就将你赐予尚书公子,至于奏折所说一事,还需慢慢查明。”
周宁意和程瑾言一同退出房间,谁也没有和谁说话。她蒙受庄明察悉心照料数月,能救,她一定会救。
身后的人握住她的手腕,闪身躲进柴房,力气大得要把她捏碎。
“你什么意思?”他脸腮一起一落。
周宁意垂下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周宁意!”他咬牙低吼道。
周宁意是江湖豪侠,一身两肋插刀的习性,宁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她与程瑾言不同,太不同了。
她试图推开他,将眼泪逼回去:“五皇子,我现在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还请您自重。”
自重。
这两个字落在程瑾言的耳朵里,扎得他血肉横飞。
当初百般撩拨的是她,现在让他自重的也是她。
“事已成定局,别说了。”周宁意开口把程瑾言的话堵了回去,“我知道你与庄府不对付,我也知道,有我在,你才不会动手。”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
男子一拳砸烂了门框。
周宁意抽了抽鼻子:“我们出去吧,让人看见会说闲话。”
“这是你做的选择,你别后悔。”程瑾言冷静下来,语气凉薄:“你以为你在,庄府就不会有事吗?周宁意,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他撑着门框起身,毫无留恋地走出去。
周宁意有些发懵,身体紧紧贴着门框滑下来。眼泪大颗砸下来,她怎么擦,都止不住。
后悔吗?
她的江湖道义又不允许她后悔。
***
程序冲到皇子府时,苏惜雯和程瑾言正围在书桌前讨论行动计划。
见到她来,程瑾言放笔收纸,面色平和地看着她。
程序先是一怔:“我的天啊,苏惜雯,我找了你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啊?”当她看到苏惜雯手臂上结痂的伤口后,深吸一口气,憋住,“这……怎么回事?”
她惊讶地看向程瑾言,“你虐待她了?”
“……”程瑾言懒得理她,专注把写过字的纸用镇尺压好。
苏惜雯如今的神色比之前冷淡了许多,对程序也有几分疏离:“没有,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
“你活着就好啊,我担心死了。”程序抚平自己的胸口,随口问道,“没让宁意帮忙看看她的伤啊?”
程瑾言身形一顿,不接话。
“怎么了啊?”程序见气氛不太对,说话时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程瑾言和周宁意之间发生了什么,苏惜雯也不太清楚。前几日五皇子一回府便找到她说答应她的条件。
只要他当了皇帝,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没人回应她,程序错愕地眨眨眼。现在的她也没心思管别的事:“程瑾言,容错怎么办,你能救吗?皇上最近不见人,我也没办法求情,你帮帮我呗?”
程瑾言只轻轻说了一句:“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
程瑾言不说了,卷起经书敲敲她的脑袋:“放心,肯定能把我妹夫救出来。”
他说得胸有成竹,程序却皱起了眉头:“你要出手对付太子了?”
程瑾言将书捋平,放回书架上:“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程序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数日后,皇上昭告天下,废除太子。
一时之间,各地骚乱不已,针对太子被罢免的流言也五花八门。有人说是太子荒淫无度、身体废了;有人说是因为太子懦弱无能、谎报军情。
太子名声扫地,因此吃了苦头的,还有贤妃。
她被软禁在寝殿内,平日里奉承她的妃子如今也躲得远远,整个宫里冷冷清清、无人敢问津。
再加上太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嘴里骂着:“程瑾言那个贱人。”
贤妃想动手打他,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下不去狠手:“本宫早就同你说过了,这个人要尽早除,尽早除!你就是不听本宫的,现在好了,人家一步登天,踩到你头上啦!”
她气得头疼,跌倒在椅子上。
太子跪着上前扶住她:“您不能这样说,父皇还没立他为储君、也没说要把皇位传给他,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有什么机会!你都被皇上亲自废了,你不要脸,皇上还要脸。百姓能接受你吗,文武百官能接受你吗?”贤妃气得拿手指戳他的脑门,“你说你,平时给你银子让你去打点朝中那些大臣,你全拿去喝花酒了,现在好了,你看看除了被□□的庄府和侯府,哪个大臣没有趁机出来参你一本。”
太子委屈地夹紧眼皮:“那您说,现在怎么办啊?”
贤妃喘几口粗气,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儿子,你知道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是谁吗?”
太子有些茫然:“靖平侯?”
贤妃摇头。
“首辅大人?”
贤妃还是摇头:“是周至王。”
她站起来,虽年过四十,却依旧风姿绰约,身段如少女,“皇上一向听信周至王的谏言,若他能帮咱们一把,你这皇位,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