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应答,马公公打圆场:“太子许是近日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其实是在花天酒地,到处吹嘘自己要当皇帝了。
“哼。”永昌帝冷笑一声,将那苦药一饮而尽,“我看他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又不知道在哪逛花楼去了。”
说来也巧,他前几日昏迷时,贤妃等人还来伺候过,今日确实累得不轻,都回宫歇着去了,只剩下周至王夫妇以及程瑾言等人。
“都出去吧,贤弟,你留下来陪朕。”永昌帝疲惫地挥挥手。
周至王把泡好的清茗端到永昌帝身边,听他发牢骚:“瑾瑜不及瑾言一根毫毛。”
“太子也有太子的过人之处。”周至王不偏袒任何人,一碗水端平。
“朕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永昌帝动气,剧烈地咳起来,喝了几口水才压下去,“朕若是想另立储君,你觉得如何?”
周至王一下就猜出来永昌帝想废太子、改立五皇子:“臣弟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太子既已为天下所知,无重大过错,断没有废弃之理。”
立储君不是过家家,想换人就换人。
永昌帝叹口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帐幔。
程瑾言在宫内假山旁的裂纹小路拦住周宁意:“你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了?”
“我一介草民,不配和五皇子说话。”周宁意侧过身站住,趾高气昂,完全没有“不配”的姿态。
“宁意,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程瑾言?”周宁意竖起手指戳他的肩膀,“从你把我关在皇子府开始,咱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周宁意小时候调皮,受罚时就会被关在房间里哪也不准去、谁也不许见。有时候罚得狠了,连烛火都不让点,强迫她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反省。
次数多了,就让她产生了逆反心理。
恐惧,憎恶。
程瑾言拉住她的手腕,语气略带焦急:“我是不希望你看到那些场面,我担心你乱跑……”
“别说了,不想听。”周宁意努起嘴唇,挣脱了两下。
手上的力忽然加大,她跌进宽阔的胸膛里。那人声音闷闷的,在她耳边缠绵:“我不懂如何跟别人相处,会有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许是我的行为伤害了你,对不起。”
“……”周宁意被他的道歉唬住了,霎时红了脸,想要推开他,“你……你放手,这是在皇宫!”
“你不生气了我就放手。”
“无赖啊你。”周宁意掐他的腰,“行行行,你放手。”
路过三两个小宫女,也不敢往他们这里瞥,低着头快速走过去。在宫里搂搂抱抱,有伤风化啊。
周宁意把领子往外拽了拽,挡住下半张脸,拼命给程瑾言使眼色:“跟我出宫抓药,快点。”
***
刑部大牢外的青瓦脱了一层皮,墙外的竹林倒是节节升高,树影相织。
大门口的女子已经在这里纠缠了近一个时辰:“我说各位爷,行行好,让我进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没有庄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侍卫一板一眼。
“我云安郡主这么大的头衔也不行?”
“恕难从命,请郡主回吧。”
程序辗转从顺天府府尹那里打听到容错被关在刑部大牢,随身带了几百两银锭,想贿赂贿赂守门的,奈何这群人油盐不进,把她死死挡在门外。
三里之外便能问道滔天酒气,守门的侍卫不禁眉头一皱,看向一身华服、步履蹒跚、面色红润的来人。
“参见太子。”
程序转过头来,想起就是这位太子把容错送进大牢,看见他也没什么好脾气,连礼都不肯行。
太子打了个酒嗝,一开口又是一阵醉醺醺的味道:“怎么,我王妹要探监,你们还敢拦?”
侍卫还是那句话:“回太子,没有尚书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没事儿,我……我这有……尚书大人的令牌,我……带我王妹进啊。”太子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
程序惊喜地伸手去接。
侧方突然掀起一阵风,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到要捏碎她一般。
程序抬头只见一袭神幽紫衣,眼尾上扬,眉宇间有与容错如出一辙的肃杀气。
这个人就是岳长霖。
无论哪一世,程序与岳长霖都未曾打过交道,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此刻和他面对面,她竟有些双腿发软。
“我这是千金的手,你也敢抓!”程序抖着声音呵斥他。
岳长霖松开她:“是属下冒犯了,请郡主恕罪。”
他虽然是在道歉,可程序从他的眼神中明显看出了警告之意。
——不准进去。
太子这时清醒过来,把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好,拍程序的肩膀:“哎呀,王妹啊,这大牢阴森森的,里面都是恶鬼,不适合你,你别进去了。再说,你进去干嘛呀?”
他恢复神智后,是不多见的狡诈,“难道,里面有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