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茹收到倪允彦的信,纠结万分,但她还是决定等丈夫睡下之后去赴约。
最后一次了,她在路上是这样想的。
为掩人耳目,她不敢带丫鬟出门,只身一人租了辆马车,往灯火通明的醉云楼里去。雨势凶猛,淋湿了她的发髻。
她按照信上所说,进到倪允彦预留好的雅间,还没来得及点烛火,便被人按在门板上。
对方的呼吸很重、很急迫。
不知是孙茹的心理作祟,还是因为大雨滂沱搅翻了泥土味,总觉得倪允彦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多了一点胭脂水粉味。
***
倪府上下乱了套。
赵素染扯过被子遮住自己,在床榻上捂住脸泣不成声。地上的男子抽搐片刻后四肢无力地垂在地上,逐渐平息。
家仆们里里外外跑来跑去,大堂内踩出无数水印。
容错趁乱混在人群中,低头快速穿梭,最后在书房的书架后找到了遗失的凤竹紫砂壶。
彼时倪府大院响彻撕心裂肺的哭声。
“儿子,儿子,快找大夫啊!快去请大夫。”倪夫人嗓音沙哑,衣冠不整。
伺候赵素染的丫头连忙给少夫人披上衣服,扶着她下床。这场面实在太肮脏了,谁都没有预料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少爷怎么会突然死了?”
地上的人身躯还温热着,可双目瞪得浑圆,本就车轮碾过一般的脸,此刻更显狰狞。倪允彦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死去,许多丫鬟别过脸不敢去看。
雨越下越大,行路艰难,别说此时没有医馆开门,就是有,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找大夫没用,得找仵作。
容错是想再去看一眼,但人多眼杂,他没必要犯险暴露自己,只得快速绕到无人看守的大门,堂堂正正走了出去。
不仅倪府乱糟糟的,醉云楼也乱。
孙茹的丈夫收到匿名信,说他的妻子与人私通,所以他假装熟睡,一路跟着妻子来到醉云楼,眼睁睁看着妻子进了一间无光的房间。
他压着怒火,耐心在门口等候,直到异样的声音响起,他才带人破门而入。
整个一捉奸在床。
好事的客官纷纷披上外衣出门围观,掌柜的生怕他砸了自己的店,正想着如何劝说。
令人震惊的一幕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与妻子私通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爹!
借着烛火的光亮,孙茹才看清面前的人,尖叫着后退,紧紧捂住嘴巴,下一秒便哭了出来。刘侍郎也没想到自己找的青楼女子竟然是儿媳妇,同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儿子当场就疯了。
亲眼看到自己的爹和妻子在榻上翻滚,额角青筋暴起,一拳砸烂了客栈的方桌。
这一夜,丧声传遍了整个未央城。
***
疯疯癫癫的夏天过去了,珠帘缝隙透过一道雾色天光,初秋的清晨,空气格外凉爽。
紫苏打着呵欠路过程序房间时,发现房门大开,四小姐正坐在里面泡茶:“小姐今天怎得起这么早?”
“今天天气好。”她笑笑。
心情也好。
昭雪寅时就出门去集市上采购了,这会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周身散着热气。紫苏极少见她如此急躁:“你又怎么了?也是因为天气好?”
昭雪咽了咽口水,看向程序:“倪少爷,昨夜暴毙了。”
“啊?怎么死的啊?”紫苏很惊讶。
“据说是……据说……”昭雪脸一红,想想面前都是女子,也没什么可害羞的,“行云雨事的时候,突然全身抽搐。”
长期服用毒药,再加上昨日程序故意教赵素染加大用量。倪允彦不是铜墙铁壁,自然遭受不住草药在体内一寸寸的腐蚀。
“还有礼部刘侍郎……昨夜和儿媳妇通奸,被儿子捉奸在床,闹得满城风雨。”
对于这两条消息,程序毫不意外,她淡然开口:“你俩都出去,告诉爱传闲话的人,丈夫暴毙乃妻克夫也。”
紫苏领悟得很快,高高兴兴拉着昭雪上街去调转风声。
程序也打算出门去和容错报喜,可还没能走到前院,便被管家带着三五个家仆横堵在连廊中。
“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