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嫌弃谁。
望着他轻盈离去的背影,程序实在不想承认,这仅仅一霎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弦。
夜色完全沉下来之后,容错三步并两步,跳上房顶,脚踩青瓦片,轻声呼唤独自在院中徘徊的虞梓芙:“喂!”
少女吓了一跳,见到容错又萌生出过分的欣喜。
容错举起手中的香囊:“想要吗?”
虞梓芙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而后忽然红了脸,想着这样并不矜持,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是不是显得太急不可耐了?
容错准确无误地将香囊丢进虞梓芙怀里:“喜欢就送你。”
不等虞梓芙反应过来,少年轻巧地翻身跳下,回往自己的院中。虞梓芙连忙追过去,却被锦衣卫看守挡住了去往二院的路。
她急得跺脚,赶忙拆开绣满丁香花的香囊,拆开里面的字条。
——子时于耳房见,不要惊动其他人,一个人来。
又是约在偏僻的耳房,又是不许带人一起去,又选在深更半夜。虞梓芙红了脸,笑得花枝乱颤。
这容侍卫,还真是豪放。
容错回到四院时,程序和庄明察正在院子里下棋。他走到少女身边观摩:“你应该下十七之十六。”
“首先,观棋不语真君子。其次,”程序夹起指尖的黑色棋子,“我俩下的是五子棋。”
她将子落下,五子连珠,黑子胜。
容错嗤之以鼻,不理这两个人,独自走进房中。通透明亮的房间后窗轻扣两声,容错瞬时收了脸色,关紧房门、确认隔墙无耳后,才走到窗前。
“少主。”陆攀声音压得很低,仅够两个人听见,“众臣上奏弹劾杨安大学士,皇上下令彻查贩盐一事,中间人,恐怕就在这些权贵子弟中间。我们收到情报,近日将有一大批粗盐流出。所以,要对这些人实时监控。”
“嗯。龙舟要重点管辖,湖底藏了东西,你们早些带人去捞出来。”
“是。三少爷我们已经将人送回侯府了。”
容错并不关心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死是活:“庄世伯他们呢?”
“已经在另一处安顿好了。”
“别伤了庄世伯。”容错顿了顿,“和周至王。”
“属下明白。不过……”陆攀瞥一眼他紧闭的房门,“少主您和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容错知道他说的是程序:“不碍事儿,她目前来看是自己人。是谁上奏折要弹劾杨安大人?”
杨安是从小扶持太子到大的人,能对他下手的人,容错只能想到一个:“程瑾言?”
“少主慎言,不可直呼皇子名讳。”陆攀示意他小点声,“不过还得委屈少主和庄公子几日。”
“嗯,不用特殊优待,免得让人起疑。”
“明白。”
“哦,对了。”容错窗户关到一半,把陆攀喊回来,“对女子稍微照顾着些。”
“……”陆攀点头,“属下明白。”
陆攀回到后罩房锦衣卫落脚的屋内,他的手下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怎么样,少主怎么说?”
“那女子是不是和少主有一腿啊?”
陆攀想到刚刚容错最后对他的嘱咐,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咱们要有嫂子了。以后对那个程姑娘照顾着点儿,要是伤了,唯你们是问!”
几个小喽啰高兴地在原地无声嘶吼。
陆攀心跳得极快,他应该没有会错意,嗯。
待午夜时分,宅院内静悄悄的只剩风过树梢声。
程序平时不刻苦努力练功的弊端在此刻表露无遗,她为偷看阴谋进程,爬墙怕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坐在墙头上。
宅院内到处守卫森严,唯独对他们这四院视而不见。程序开始怀疑,到底是庄明察的面子大,还是容错深藏不露。
她好不容易爬到墙头,又面临着下一个问题——她该怎么爬到主院的房顶上去?
倏然腰间一紧,程序下意识想要尖叫,嘴巴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捂住。指尖淡雅的松香飘进鼻腔,她沉下心来。
这股味道似乎有魔力,总能让她感到安定。
“嘘。”容错换了一身鸦青,隐于夜色与月色之间,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吹气,“抱紧我。”
他抱着她腾空一跃,程序搂紧他的脖子,半挂在他身上。
容错轻功极好,带她落到耳房的围墙上。程序觉得这位置很危险,当即解了自己的腰带,与容错的束带紧紧缠绕在一起。
不仅如此,程序还打了个死结,并再三确认不会松开后才放心地偷看倪允彦与虞梓芙的行踪。
容错垂头看着她的动作,眼波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