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年纪轻轻,竟然是个烟花女子。”
“这么大的宴会,怎么请来一个烟花女子?这侍郎府,怎么想的。”
见孙婷别过脸去,阮娘急迫地招招手:“蝴蝶,你不认识我了吗?当年我们经常谈心、探讨着嫁入将侯府呢,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你也是,嫁得这么好,怎么不找姐妹叙叙旧,别是不认我们当初这一群人了吧?”
孙婷嗓音发颤,眼神闪躲:“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呢,你肩膀上那个蝴蝶画,还是我帮你刺的。”阮娘越说越生气,总觉得这人是嫁进富贵家后不肯认他们这些昔日的姐妹。
“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你这个下贱东西别和我套近乎!”
如程序所料,孙婷没有受过专门的礼仪教导,进入雕花楼后直接升至最高位,被众多男人捧在手心里,养成了比她还骄纵的性格,装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只可惜,程序再骄纵,旁人一看便知是千金脾气。而孙婷,则是实打实的街头泼妇气。
阮娘被当众指着鼻子骂,自然也不甘示弱:“哟,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翻脸不认人了啊。你装什么呢,蝴蝶?当初我们都挺羡慕你的,不仅一进来就成了头牌,一年以后又有人愿意给你赎身。你做了贵夫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在这里跳舞博欢?”
她环视男客一边,猫眼般荧绿的指甲指向其中一位男子:“就是那位爷赎的你!”
容错和庄明察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探身瞧瞧。容错借着庄明察的身影挡住自己:“原来是倪少爷。”
程序微微一愣。
那红衣少年笑得肆意,白衣翩翩的庄小少爷无奈地展开折扇挡住自己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不仅是赵素染,就连倪老爷倪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座的人大部分亲眼见到了昨夜的风波,即使没有见到,“倪允彦被妻子指责与人通奸”的事情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这又凭空多出一个奸情的见证人,大家也没空去追究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倪允彦也不是吃亏的人,当即大声反驳:“哪里来的野山鸡在这里胡说八道!是谁买了你让你来污蔑本少爷!”
这句话是在提醒孙婷。她接着反击:“是谁带你进来的?你这满口谎言的妇人!”
“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当年你天天来我们雕花楼,只点蝴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
虽然大家很感兴趣倪少爷和侍郎府小姐的关系,但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在意究竟是谁把这烟花女子领到了高雅之地。
“来人,把人轰出去。”倪允彦吩咐道。
四五个身着罩甲的仆役围上阮娘,粗鲁地架住女子的手臂。阮娘也急了,看看紫苏,看看孙婷,手指胡乱指向紫苏:“哎!哎……姑娘,你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呀!”
“不说出来是谁派你来的,就拖出去打死!”倪允彦快步走上来,掌掴阮娘。
阮娘被打蒙了。
容错似笑非笑地看向程序。
算了,看在她这么喜欢我的份儿上,救救她吧。
“胆子真大啊。”
倪允彦侧方冒出一声轻蔑的笑,他低头看去。那人外披雅青麒麟纹罗锦,却丝毫掩盖不住内里殷红似火鹤,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将茶叶碾成末。
“我带来的……”
容错的话被一声圆滑的笑声堵了回去。殷墨渊漫步走过来:“方才她说有认识的人,我便让她进来了。没想到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在这里和大家说声抱歉。倪公子不必动怒,人交给我便好。”
龙舟主人都出来说话了,倪允彦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劳烦殷公子处理好杂碎,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是,真是对不起各位。”他还算绅士,找来丫鬟扶好阮娘,“不过,雕花楼的头牌,确实跳得不错。我教坊司也自愧不如啊,不知孙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教坊司啊?”
孙婷快要气炸了,却又不敢再在这里大发雷霆。她看向姐姐,孙茹已经面色如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容错都能看出来,这殷墨渊是在为程序解围。
抬起眼时,只见对面的程序对殷墨渊报以微笑致意。
他捏茶叶的力度又加大了些。
昼食之前,容错见到殷墨渊单独与程序谈话,他思考片刻后跟了过去。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今天这一出,实在是精彩。”他夸赞道,“不知程姑娘,明日交换香囊时,我能不能……”
拐角传来一声巨响,空铁桶撞到廊板上后掉落在地旋转无数圈。
殷墨渊见到“大名鼎鼎”的容错,愣了愣:“原来是容……容公子,您有什么事儿吗?”
“有啊。”容错负手走近,皮笑肉不笑,“我来呢,是想跟殷公子道个谢,方才谢谢你及时出手啊,处理得特别好,事情也得以圆满结束。然后。”
他握上纤细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猛拉一把。
“人,该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