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见昭雪为难又胆怯的模样,程序稳声安慰她,“有我呢,去吧。”
昭雪搓搓手,抱歉地对孙婷说:“不好意思,小姐,可能会有点疼。”
她这一声掌掴,似火药桶爆炸。连容错都下意识松开手,满眼佩服地看向这位猛女。
昭雪羞涩地挠挠头。她是家里的长女,父亲体弱多病、母亲不能文也不能武,她从小便担负起劈柴、打铁等各项重活。
孙婷鼻腔充血,淅淅沥沥流出来。她的身体沿着船板滑下,跌坐在地上。
倪允彦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两个女人都狼狈不堪,心里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生生堵在胸口。
他瞥眼看到全身湿透、神色轻松交谈的一男一女。
不知两个人说了什么,少女突然上手紧紧握住红衣男子的手腕。
“大哥,你要有一双慧眼。与我共谋,一定能心想事成啊!”程序在见过容错闪现到孙婷面前后,立马敲定了这个人。
如此身手,定能为她所用!
“你得让我们有相信你的理由吧?”容错对她赶鸭子上架般的求联手,感到非常无奈。
就算有点喜欢他,也不用找这样蹩脚的理由吧?和一个文武双废的女子合谋大业,能有什么好处。
程序磨破了嘴皮,就是说不通这根木头。
红衣男子抬脚往船舱里走,青纱女眷也急忙提起裙子跟过去。
倪允彦心生妒意。为什么他的生活就要一团糟,而那没钱没权的下等侍卫就能得一美貌女子的青睐?
他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吩咐手下:“去查一查,这个穿红衣的是什么人。”
“是,少爷。”
“你就同我联手吧,我们一定能掀起波澜的。”
容错被她吵得不耐烦:“不好意思,我不信你。”说罢,他大力把房门关紧,阵风撩起她的一根发丝,夹在门缝中抽不出来。
程序气得跺脚,只好把秀发扯断,愤愤踢了一脚木门。
屋内充盈着松香,一口小砂锅端庄坐在圆桌上。屋里的人见门外的人影散去才将油灯点燃:“为何不接受她的提议?”
“不是我瞧不起妇人,一届不通武墨的女子,只会帮倒忙。”容错解开腰间的胭脂大带,急迫地要换下湿漉漉的衣衫。
那枚令侍郎一家闻风丧胆的铜牌重重砸在地板上。
容错扫一眼,目光沉沉又不留痕迹地移开。
庄明察帮他捡起来,捏起袖口擦拭干净:“靖平侯的令牌,这威慑力可比皇子的身份大多了啊。”
靖平侯是随当今圣上出征开疆拓土的功臣,统领皇帝亲军“锦衣卫”,由皇帝直接负责,敢抓皇亲国戚,权利之大,各路大臣都要避让几分;更是为了压制各个藩王势力的重要武器。
这未央城的百姓,无一不“闻靖平丧胆”。
“下次不要如此莽撞。”庄明察将铜牌还给容错,“已经瞒了这么多年,不要因一时冲动,令侯府成为眼中钉。”
容错不屑:“侯府早就是那群恶鬼的眼中钉了。放心,一旦别人追究起来,我只说是你手下,这令牌,是侯府少爷给的。”
“我觉得你之前那‘当铺少爷’的身份就不错啊。”
容错也觉得这个身份不错,既能招摇过市,消息又灵通。只不过……
“要不是被我爹发现了,我一定继续做当铺的少爷!”这也是容错为何选择以庄明察侍卫身份继续潜伏的原因,如若事情传到靖平侯耳中,那老头子也会因为庄家的面子饶他几分。
“我倒觉得,她可以利用。”
庄明察忽然没头没尾的一句,容错反应过来他在说程序的事情:“你看上的,是她王府女儿的身份,对吗?”
“虽然我并不相信她是什么亡国公主,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周至王的独女,但她身上的腰牌绝不会假,那是能自由出入皇宫的金牌。”庄明察展开折扇,神色染上三分讥诮,“周至王妃是个极其强势的人,嫁入王府后多年未育,这么多年,外面只知王府有个女儿,却从未有人见过。”
容错听出他话语中的意味深长:“你怀疑她是庶女、狸猫?”
“不管是什么,她都值得利用。而且现下是她主动寻求我们的帮助,这不过是联手的条件罢了。”
见不到二十的少年抿茶、神色晦暗,庄明察继续攻破他的固执己见:“缚行,我觉得她可以相信,如果她是奸细,大可不必告诉你船下的东西。”
容错没有回应,他这人用人一向谨慎,身边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若不好好考量程序,他没有办法与她共谋。
即便,她已经说中了几件与他们有关的猜测。
“等端午过后,我会带人来捞湖。现在外面把守森严,送信出去只怕会暴露。”容错伸个懒腰,回身上榻,直勾勾看着还坐在他房间凳子上喝茶的人。
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庄明察不动,慢条斯理又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