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刺耳的一句话。
若不是因为她是千金本身,她不免也佩服起倪老爷和倪夫人的铁骨铮铮。
虞梓芙虽然是与她同行,可全程都没有说话,抱着手在一旁看戏,偶尔还笑出声来。
程序后悔自己没带千军万马,屠了他们家。
“你看看你是什么家教!狗屁千金,狗娘养的死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少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和睦,死东西。”倪夫人平时柔柔弱弱的一个人,骂起她来倒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您家教好还在这骂骂咧咧呢?您教得好,您儿子还会去打人?”程序也想骂人,但她那“没有教养”的教养束缚着她,再怎么胡搅蛮缠,都不能对长辈无礼。
这是她爹对她的唯一要求。
但眼前这两位夹着灰尘的手指甲戳在她脸上,让她实在不好受。
委屈得想哭,又咬着牙一定要忍住,不能在敌人面前暴露弱点。
“他打谁了?”
“打我。”程序刚准备撸起衣袖,把伤露给她看。
结果倪夫人不屑地哼一声,尽是嘲讽:“那是因为你该打,下贱东西。”
“?”
程序气笑了,一张嘴难敌千军万马。她越过倪父倪母,对倪允彦撂下一句:“倪允彦,如果你今后的仕途舒坦了,我藩王府嫡女这颗头摘下来给你当夜壶。”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倪府。
除了倪允彦之外,其他三人均愣住:“她是藩王的嫡女?她是圣上的亲侄女?”
倪老爷转身一脚把倪允彦踹到椅子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有几个头够皇上砍的?招惹谁不好,你偏偏去招惹周至王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周至王是皇上最疼爱的弟弟!”
倪老爷抄起木棍,一下一下抡在倪允彦身上。
倪夫人见状忙扑上去挡在倪允彦身前:“老爷,别打了,别打了。允彦肯定也不知道,都是被那个狐狸精给骗了。”
“全家都得给你陪葬,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倪老爷气得一口气没吸上来,踉跄着跌坐在藤木椅上。
赵素染倒来一杯茶水给公公:“爹,您别生气。谁能想到周至王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生了个女儿竟然如此黑心肠,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现在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倪老爷心里只有自己的财路和性命。
“我有个办法,能让咱们家不掉脑袋,且步步高升。”倪允彦缓缓开口,神色里充满了阴险狡诈。
赵素染心觉不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是你们得配合我,不能露馅儿。”他如是说。
倪允彦当晚就找到程序道歉:“我已经同我爹娘解释清楚了,我休书也已经写好了。今天委屈你了,好宝宝,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程序不说话,鼻子一酸,眼泪簌簌掉落。
“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都碎了。”倪允彦手忙脚乱地帮她拭去眼泪,“我心仪你,从见你第一面起,就认定了你是我的一辈子。我爹娘臭骂我一顿,说什么也要我把你哄回来。等你进门,你就是我们家的老大,比我地位都高,好不好?”
他把她拥入怀中:“好啦,不要哭了,是哥哥不好,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程序又信了。
把她的一腔真情全部献给了花言巧语的倪允彦。
他们两个的关系确实一点点在恢复如初,但倪允彦说他刚刚结束一场夫妻关系,按照他娘家那边的风俗,一年内不得再次成婚,说是不吉利,会给新婚妻子带来霉运。
程序也相信这些邪门歪道,尊重风俗习惯。
但她同时也鬼精着,规定倪允彦不成婚不许碰她。
倪允彦只好答应。
夜色下的角梁褪去了白日的金芒,屋棚沉沉,风声飘飘忽忽,伴着茶几上晃荡的烛火,在这阒无人声的深夜里,分外幽怨。窗棂忽被撞开,击在墙上发出刺耳响声。桌案上的砚台镇纸都已被扫落在地,狼藉一片。
“你这样说她就信了?”女子伏在男子胸前,手指轻轻在他胸口画圈。
男子冷笑一声:“亏她爹还是国子监的祭酒,教出个傻女儿。”
孙婷亲了亲倪允彦的手指:“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真不想看到你们两个继续纠缠。还有你和赵素染,什么时候能和离?”
“这辈子都不可能。”倪允彦说得坚定,“你也少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听明白了吗?”
孙婷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明日我去醉云楼见五皇子,就不来你这儿了。”倪允彦起身抖开罩衫,脚踩自己的金边黑靴。
孙婷又把他拽回胸前,眼里满是风情万种:“那可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人家怪想你的。”
是夜,倪允彦没能走成。
翌日,倪允彦将自己的计划全数告知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