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晚风汹涌,吹得她脸红心跳。
程序“腾”地站起来,指着他话不成句:“你你你你你你你……”
容错泰然自若地模仿她说话:“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说罢,他噙着笑,表情玩味地看了看她。
庄明察的小厮端着一盘他人未下完的围棋,走到两位男子之间。红衣少年袖口紧束,看起来非常干练:“你执白还是执黑?”
“你瞧瞧,这两人的棋法都差得很。”庄明察拂袖弯腰仔细看了看:“白子肯定要输啊,这棋局都残了。”
“残缺不代表废柴。”容错示意他在对面坐下,手指摩挲着棋子,“我执白子。”
庄明察蹭蹭鼻尖,认真盯着棋盘,他黑子未落,便听容错声音虽冷、却满含笑意:“你这会儿怎么不偷看了?”
“嗯?”他抬头,只见对面的少年垂头落子,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他又瞧瞧站在一旁还未缓过神来的程序。
少女在他略带戏谑的笑容中又红了脸,气势倒不弱:“我光明正大的看。你不是尚书府的侍卫吗,怎么比你家少爷架子都大?”
庄明察一愣,回头看向容错,笑出声:“你是尚书府的侍卫?我怎么不知道呢。”
容错不动声色瞪他一眼,摆出侍卫应有的正襟危坐:“什么都能让你知道,我还混什么。”他瞥一眼她别在腰间的银牌,“哟,偷来的东西你也敢戴。”
“这有什么不敢。”程序晃晃银牌,“你偷的又不是我偷的。”
“哎,你正经一点。芳名为何,总不能真让我叫你‘姑姑’吧?”容错落子,得意地看向苦恼不已的庄明察。
“程序。”她望着他真挚的目光,脱口而出。
少年“哦”一声。
“?”程序揪他的耳朵,“你呢,大哥?”
容错抽了抽眼角,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倒是庄明察忍不住替他报家门:“他叫容缚……”
“容错。”他抢先一步,将庄明察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庄明察暗嗤,仔细打量面前毫不见外、衣色穿着有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庄明察和容错从小一同长大,他最了解。
小姑娘腰间挂的那枚银牌,是出自容错之手。
容错自幼热爱雕刻银器,可惜他那一介武夫的络腮胡老爹认为他这是“娘们唧唧”的行为,粗暴地焚烧烬他所有的工具。
容错大哭一场过后,毅然决然地投身四书五经、刀枪棍棒。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到容错的精美佳作。
如此想着,庄明察竟有些羡慕起程序来。
“湖底有什么?”程序探头看了看,转移话匣子,“刚刚像是触礁。”
容错起身探望船底,吃水线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船体本身的重量没有变化,估计真的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但这秋叶湖乃人工挖掘,理应没什么障碍物。
“你是藩王府的四小姐?”庄明察诧异地指指程序腰间那枚压在银牌下的王府腰牌。众所周知,周至王有四子一女,女儿排行老四,是家中独女,也是正妻嫡出。
容错闻言瞥向她的腰牌:“原来白天去靖平侯府打听靖平小侯爷的人,是你啊?”他当时看到,与他说话的小厮,穿得正是藩王府特制的家仆衣裳。
他又说是“他家小姐”,所以才猜测应该是周至王的女儿。
“不是。”程序矢口否认,愣了半晌后,委屈地抹眼泪,“我是周至王府的养女,自幼在王府长大,吃得不好、穿得不暖。”
容错狐疑地看着她:“我怎么没听说周至王收了个养女?”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啊,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已经亡了的……尤国公主!”程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国的名字都是现编,“王府也是怕我被追杀,所以隐瞒我的身份至今。”
“那你说这么大声真的没问题吗?这里可都是达官显贵。”庄明察眉心微拧,似是有些无奈。
容错如鹰一般的双眸在她身上定住,盯得她后背冒汗:“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我们尤国擅长巫术,会算卦,很隐秘。吾国疆土狭小,所以史书并无记载。”程序抬起双臂,一副普度众生的模样,“我乃唯一传人,但是由于灭国的时候我太小,所以学术不精,只学到点皮毛。”
容错眉峰微挑:“你就不怕我们出卖你?”
“我敢告诉你们两个,说明我信任你们,我掐指一算,得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亮明身份请求加入你们的战队。”
红衣少年的气焰又冷下去几分,目光凌厉:“什么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