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血腥，残忍，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顿时，就将郎娃的心，紧紧地用手给攥住了。

而且，攥得越来越紧。

直到攥得郎娃的心，都感觉到了一种痛楚的抽搐，也不肯松开。

一个鲜活的生命，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炮弹爆炸的声响，不知道到了哪里。

伴随着升腾的烟雾，还有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你或许能够看到，正在向天空当中，飘浮的钢盔。

或者是，看到一只手，或者是一条腿。

总之，都是残肢断臂。

有时候，也就是你因为爆炸声的响起，而愣神的时候，你会觉得的你的脸上，有着一种温乎乎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脸上。

当你自觉，或是不自觉地抹上一把自己的脸，你会看到，你从自己的脸上，抹下来的东西，有血，也有肉。

如果，此时，你再低头看一眼地上，你就会发现，地上除了一个深深地弹坑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迹，也没有失踪者的尸体。

只是，当那股刚刚爆炸的硝烟，逐渐的消失之后，你才会在弹坑的周围，发现几缕布片。

或者是在更远的地方，会有一只，仍然在做着肌肉的抽搐，只是连着一截儿小臂的手。

手指还在微微在做着强行的弯曲。

抑或是在还要远一点儿的地方，或者是稍近一点儿的地方，发现一些人的内脏，挂在树上，散落在路基的上面。

这些人的内脏上面，还有着新鲜的血腥味儿。

郎娃知道，这还算幸运的。

虽然，场面惨烈了一点儿，但是，毕竟在战斗的间隙，人们还能够找到一点儿东西，收敛起来。

每当遇到这样的场面，郎娃的心里，都在做着一种神游。

那就是，自己宁肯人的灵魂，真正不会存在。

毕竟，任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也不愿意看到这样残忍的情景。

只要能够收敛起来一点儿身体上的部件，好歹也能够带给人们一点儿哀思。

在战争告一段落的空闲时间，人们总会把收敛起来的一只手，或者是一只脚，或者是一些内脏，埋起来。

给他们立起一座坟，竖起一块碑。

有的人，就是在炮弹，砸到头顶儿，炸开的一瞬间，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甚至，什么记载也没有。

只有曾经和他在一起战斗过的人们，才知道，他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够说清楚，具体到他是什么时候，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并且，是由于什么原因消失的。

一旦战斗平息下来，一旦人们离开了这块土地，一旦，曾经在这块土地上战斗过的人们，都他妈的牺牲了。

可能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地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历史，只会把走向两个极端的人，铭刻在英雄的史册里，或者是撰写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历史，也总会把那些草芥之人的名字，连同他的尸体，一起深深地掩埋在大地上，任何一个都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

撤到第三道防线里，郎娃让一连长点了一下名。

郎娃记得非常清楚，从二道防线里，撤出来的时候，曾经点过一下名。

当时，折了二十几个兄弟。

可是，撤到第三道防线里，一连长又点了一下名，结果，却发现又少了五十多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