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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第十一章『火仙自述』

《吴刚伐桂》,为什么世上有如此不讲理的故事?

妻子与他人私通,杀死奸夫确实有些过火,但是为什么必须要承受永无止境的劳动之苦?

当然,我讨厌这个故事并非因为强权神灵。我对吴刚遭受不公惩罚感到愤怒,但是无法同情他。因为这个故事最无辜的是那棵被迫一直接受斧头重击的桂树。

桂树有什么好同情?

如果你知道那是棵会痛会哭的桂树还会这么说吗?!

桂树又不会死。

所以毫无过错的桂树就必须永远承受这样的痛吗?!

在被灭灯那个混蛋一次次切出肝脏的时候,我一直在心中狂怒质问。

燧明国灭亡许久以后,偶然机会之下遗忘了时光的我被从地层挖出,被冢三颅看中买下。为了不被锻造成剑,我慌张地化作人形,磕磕巴巴地说“只要你不吃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他放过我。冢三颅二话不说便放了我,可是我在三天以后绝望地回到楚山工坊。

见我无法独自一人存活,冢三颅便收留我当学徒。虽然我完全没有天赋,但师父还是耐心地教我锻剑。

本来我以为大家与我一样喜欢师父,然而初次参加九黎宝库现世以后我才知道他十分不受待见,有人甚至劝我若是惜命的话便不要留在他的身边。

师父被众人排挤的原因是令他成为特级工匠的干将、莫邪二剑。

干将、莫邪二剑本是师父的人类挚友干将、莫邪所锻造。二剑即将完成之际,干将、莫邪邀请师父前去见证,这是请他帮忙在二剑最后关键的时刻过来照看儿子赤眉的借口。

那日傍晚师父抱着玩累了的赤眉回去,却发现熊熊烈焰正在吞噬干将、莫邪的工坊。

——“赤眉……和两把剑……拜托你了……”

遵从夫妇二人的遗言师父收养赤眉,悉心教导,十七年以后二人一同着手完成干将、莫邪遗留的二剑,然而在正式开工当日,赤眉急病暴毙。师父将赤眉的丧事交给别人后,将自己锁在工坊。赤眉头七那日,楚山工坊被云雾包裹,透出绚丽的青光,师父端着干将、莫邪二剑来到赤眉墓前痛哭。

其后干将、莫邪二剑被列入十大名剑,师父成为特级工匠。

本来这是一桩令人动容的美事,然而因为师父在干将、莫邪二剑现世之前及之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不好的传言便流开——冢三颅嫉妒干将、莫邪的才能,察觉当时二人锻造之剑非同小可便起杀心夺剑,但是后来发现想要完成二剑需要借助赤眉的力量,于是便假惺惺地收养赤眉。待赤眉成长,成为优秀的剑匠之后,冢三颅邀他一同锻剑,探出完成二剑的秘密之后又将赤眉杀害。

没有证据证明师父没有杀干将、莫邪和赤眉,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一家三口,所以师父没有被剥夺特级工匠的称号。

纠结烦恼数日以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师父:“你真的杀了他们吗?”

师父顿了顿,从金鼎里取出他的三颗白骨头颅,逐一郑重地向我介绍:“干将、莫邪和赤眉。”

随后他将头放回金鼎转身,冷冷地说:“不想成为第四颗头就走吧。”

回忆过去的种种,我没有离开,师父像往常一样待我。

纠结许久以后我终于说出:“对不起。”

师父没有回话,埋头继续锻剑。

看着师父决绝的背影,我终于明白他早已经被伤害过无数次,从一开始便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对他而言,现在我留下来并不意味着我永远不会离开,但是对于我而言并不一样,我的愧疚让我想要去补偿。

我知道师父的愿望——将赤眉剑锻造出来。

赤眉剑最低也必须是十大名剑之后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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