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澈，父为长安将领，母是河西美人，父母双亡后辗转多处，后被坤西幼虎舍收留，娶南炎曙光公主李知灵为妻，定居长安。

茂陵位于长安、河西与坤西三郡交界的秋风山，正北望长安，正东眺陵光。

与东苍、南炎不同，西兑国主生前若要修墓，只能个人出资雇佣工匠，不能国库耗资或者征调百姓。所以，西兑国主的雄伟陵墓一般都是死后由掌政人员下令发起或者百姓联名上书请愿在原有的陵墓基础下扩建。但是茂陵属于例外，不但是在国主澈生前修建，也是西兑唯一一座大义与规格兼备的帝王陵墓（少数富可敌国的上三氏陵墓规格与帝王相当，但是不具备帝王名分）。

曙光公主不幸遇害之后，在炎羽帝的强烈要求之下，西兑答应划出秋风山让其为妹妹修墓。考虑到国主澈百年以后亦会与曙光公主共眠，炎羽帝便以南炎最高规格为夫妇二人修建陵墓。据说原本的茂陵相比裕陵宏伟壮丽千倍，因为炎羽帝是将原定为其修建陵墓的工匠与资金都用于修筑茂陵并三度扩资，不时还会亲自到秋风山督工。裕陵则为免劳民伤财未有大兴土木，非常简约，后来经过炎安帝的一番修缮，裕陵才变得像模像样。不过，埋在土里的无论是穷奢极侈还是质朴简约，其实都一样，生者瞻仰的只有泥土之上随时间风化的石碑。

“为死者花费再多功夫也只是生者的自我安慰，对死者而言毫无意义。”

“我现在都懒得再吐槽在人死之前总是给人找麻烦的你们了。”

“你要骂就骂他一个，别连带着我一起骂。”司不向赶紧转化话题，“说起来，敬元颖没来呢？”

“我弟，你怎么也惦记起小元元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心情烦躁总是拿我撒气！”

司不项不至于与敬元颖分开几天或者拌嘴就心情不佳，所以司不向推测极有可能是敬元颖身体状况不好，但是司不项又必须执行兰亭任务无法陪伴的缘故。

“怎么说得我好像只会想着小元元一样？我弟，单纯是因为你太欠揍了。”

司不项自然知道司不向是真心担忧敬元颖，但是他更多是不想挨揍，这就让司不项更想欺负他了。不过，他确实不仅仅只是为再次发动归终心眼导致身体欠佳的敬元颖担忧，同时也是在为敬元颖看到了天空急速被乌云笼罩的未来景象所忧虑，因为那不是天气预报。

敬元颖的归终心眼能够看到的未来有限，所以天地昏黑的未来极有可能近在咫尺。

“你比我欠揍一百倍好吗！”

李奕祈默默在心里吐槽，前面打闹的三人毫无紧张感，而他身后的镜明则是神经过度紧绷。

自踏入西兑那一刻，脑海就被无氏之时种种不好回忆占据的镜明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整个人也战战兢兢，非常敏感，总是被一些细小的动静所惊吓。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全力安抚的姬瑞燐也不免受到影响，对投来目光的西兑百姓显露敌意。

李奕祈能够看到的只有一部分，只有姬瑞燐知道镜明回到西兑当晚他心脏上的虎纹消失了。那一刻，镜明俨然变成了一个被神灵判罚的死人。然而赶在姬瑞燐的眼泪掉落之前，他抱紧姬瑞燐细声说“我只做你一人的‘明君’就够了”，那是第一次瑞燐发现镜明的怀抱竟然能够如此冰冷。明明紧紧相拥，却好像被一道生死鸿沟阻隔。

每天早上递给镜明的行囊总会轻几分，姬瑞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在心里推测安眠水的用量。第一次，姬瑞燐发现镜明做噩梦不再缩成一团，痛苦抓胸，而是僵直地躺着，脸上拉出笑容，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扯下来那僵硬的笑容。

“你可以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

滴答滴答！那是泪水的嘶吼。

滴答滴答！那是秋雨的低吟。

两红三白的雨伞，沿着由微弱温暖的火点串联起来的桂树之道前进，在一行人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时，皎洁的月光拨开哭泣不止的乌云，点亮活泼生动的虎戏朱鸟石壁。流火之风轻轻抚动空灵明净的满月池，点点灵光环绕池中心纯青透亮的剑身升起。

目不转睛地看着干将、莫邪二剑的镜明，无言地与姬瑞燐十指紧扣，眼泪滑落姬瑞燐的脸颊，这是进入西兑以来姬瑞燐第一次感受到镜明手心饱含力量的温度。

“等……”

李奕祈拉住想要阻止牵着姬瑞燐往池中心走去的镜明的司不向。司不项与黑麟暮雨点亮的金睛之中影映着满月池池底，伴随着二人脚步来回转动的三环金字。

握住剑柄的那刻，二剑剑首的三连环玉激烈回旋转动，双剑闪耀强光，各种回忆盈满心头的二人镜明与姬瑞燐相视而笑。

“？”

镜明的视线从微微下倾，转为水平，最后变成仰视。黑麟暮雨扯着司不向的左脚，司不向紧紧环抱镜明的腰，镜明用尽全身力气拉住姬瑞燐的手。

姬瑞燐的身体被一股不明力量往天空拉扯，红天绫“助纣为虐”化作万千利刃砍断司不项的锁链，扰乱李奕祈的风火轮。

“束缚不管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腕、手掌、手指、指尖，最后留在镜明手里的是姬瑞燐滴落的焦急不舍的泪珠。

“燐儿！！！”

伴随着镜明的呼喊，姬瑞燐被天空一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