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水声，幽幽药香，淡淡荷味。

李奕莲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人影在他的眼前晃动，年龄约摸二十有余，身材结实，一脸憨厚。

“醒了！”阿荣大叫，喊着“姐姐”跑了出去。

不久之后，一袭白衣，面容端庄的女子箭步而来，在床边坐下替李奕莲把脉。

暖和、纤细的手能清楚感受到劳碌的痕迹。

“我是濯清涟，这里是云中仙居。请问你能够听到吗？”

李奕莲尝试点头。

“不用勉强。接下来的问题，你眨一下眼睛表示肯定，两下表示否定，可以吗？”

李奕莲眨了一下眼睛。

“你中的毒，毒性强、发作快，用灵火祛毒应急十分正确。但是，这对身体的伤害特别大。”

“你身体各处受了重伤，需要一段时间治愈和调理完全。”

濯清涟毫无疑问知晓他的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将他安置在上云。但是，除了问诊和嘱咐，以及闲聊一些平常、有趣的事为他解闷之外，濯清涟从来不问关于他个人的事。

李奕莲恢复力气，能够走动之后，通过天碧和映日确认姐姐无事，同时向她报了平安，表示伤好之后便会自行回去，不必牵挂。

“唔……”病人在迷蒙中呓语，“水……”

濯清涟扶病人坐起，喂病人喝水。

清风吹拂，荷香扑鼻。

本来平静的病人，猛然转头，看到窗外盛放的莲花后，忽然惊恐。濯清涟试图安抚，但是狂暴的病人推倒了她，打碎了茶杯。

病人爬下床榻，用颤抖不已的手握着碎片，对准濯清涟。

“没事……”“？！”

头。

血。

濯清涟错愕一瞬之后，迅速爬起身向着头飞落的方向奔去。

捡起头后立即回到倒卧的躯体边，将头和躯体摆正，在血泊之中聚灵施法，试图将断开的头和身体连接起来。

他无法理解她的眼泪。

李奕莲用力握住濯清涟的手试图拉开，但是濯清涟的手纹丝不动。

“他想杀你，为什么要救他？”

“他不是想杀我，只是情绪混乱。这种情况我能处理好。”濯清涟严厉地看着他，“如果他是南炎士兵，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吗？”

病人是被烈火烧伤的东苍士兵。

李奕莲紧握拳头，声音失去底气：“我只是想，保护你……”

濯清涟直视李奕莲，眼神坚定：“你不需要保护我。”

“我救你，也救你的敌人。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我会承担所有的后果。”

一招致命，回天乏术。

濯清涟擦干眼泪，收拾残局。

“对不起……”

李奕莲想要一起收拾，但是被濯清涟阻止，按着他的左腹。

“你的伤口裂开了，回去上云让阿荣帮你处理一下。”

李奕莲摇头：“这是我的错，必须负责。”

濯清涟叹气，然后严肃地说：“我说让你回去。我不想再收拾多一具尸体。”

“夸张了，仙子。我……”

濯清涟狠狠地瞪了李奕莲一眼。

“好！我立即回去。处理好再来！”

起初只是单纯的好奇，等李奕莲察觉的时候，双眼已经离不开濯清涟。

独立坚强、温柔又严厉，全心全意、毫不动摇地践行着自己的信念。

濯清涟白天多呆在下深，或是医治病患，或是与前来求教的医师商议病症、探讨治疗之法和解答疑难。晚上回到上云回复书信，继续解答疑难，稍有闲暇就编撰医书。

协助濯清涟工作的有一批活泼可爱的莲藕小灵和三个人类助手。一个是痴呆憨厚却做事认真的青年阿荣，现在按照濯清涟的教导与指示照料李奕莲；另外是聪明伶俐的哑女小芙和独眼独腿却行动麻利的老人张老，帮助濯清涟点算、分拣、研磨药材、炼制丹药和打理云中仙居。

濯清涟以身作则带领大家每日坚持抽空锻炼，保证充足休息。云中仙居的人灵总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笑面迎人。

看着这样的他们，李奕莲欣喜感叹：“真好。”

李奕莲底子好，自愈速度异于常人，加之濯清涟的高超医术和阿荣的细心照顾，一个月后便基本康复。濯清涟没有发话，李奕莲没有离开。

又一个月之后，濯清涟终于开口：“李公子，你是时候回去了吧？”

李奕莲也很干脆，大声感谢大家的照顾后挥手道别。

阿荣、小芙和莲藕小灵少了一个玩伴，张老失去了一同聊天小酌的对象，大家都十分舍不得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且笑容可掬的李奕莲。

半月之后，在大家好不容易适应了李奕莲离开时，黑发青年开开心心地提着糕点和酒突破二重结界来到上云。

“仙子、张老、阿荣、小芙和小藕人，我来啦！”

“莲？”阿荣看着李奕莲变作金色的眼睛感到困惑，他明明记得李奕莲的眼睛是明亮的红色。

“是我。”李奕莲向阿荣展示了能够红金变换眼睛。

“仙子呢？”李奕莲四处张望，寻找濯清涟的踪影。

“清涟大人到南海出诊，四五天之后才能回来。”

李奕莲当日陪大家早早干完活后，带着阿荣、小芙和莲藕小灵边玩边采药，最后陪张老小酌几杯之后才告辞。

五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