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另有安排。”

“你们有什么计划？”李奕祈问。

“与你无关。”

“你不知道详情就算了。”

镜明还是第一次见李奕祈如此冷淡与无礼，有些吃惊。

“告诉易成伤，让他来找我。”李奕祈站起身，“我们走吧。”

“凭什么要成伤哥哥去找你！”

“他不来找我也行，那让他也不要找我奕榆皇兄！”李奕祈重读了“我奕榆皇兄”，“而且我一定会让奕榆皇兄恨易成伤一辈子！”

“你！”

想起来馨蕾之前那段艰苦的修炼日子，止恨全身打冷颤。自与易成伤相识起，止恨就已经知道李奕榆在易成伤心中的份量，所以这个在旁人看来十分孩子气的威胁对止恨的震慑效果非同小可。

李奕祈拂袖而去，姬瑞燐跟随，错愕的镜明也牵起木头离开。

“为什么你要跟过来？！”李奕祈对止恨很是不客气。

“谁跟着你了！我也要回康城！”

最终，一行人挤到了同一辆驱往康城的马车。

气氛十分凝重，镜明又一次尝试调节气氛。

“止恨姑娘，我看到街上不少馨蕾女子佩戴着同样的竹饰，请问这是馨蕾习俗吗？”

“那个啊……”止恨绷紧的表情转为烦心，“那是竹蜻蜓的标志。”

“竹蜻蜓？”

“堂衍一追随者的称呼。”

疑问得到解答的镜明冒出了新的疑问：“堂衍一是谁？”

“馨蕾掌光监。”

“不对啊？光明院执掌人不是袁雪岚吗？”

馨蕾三主一监，三主分掌锦绣宫各署，一监执掌光明院。根据陶子骥提供的信息，现任三主一监分别为掌政主莫羡丽、掌商主泉先、掌军主白招娣和掌光监袁雪岚。

“袁雪岚数日前自杀了，经多人举荐由堂衍一继任。”

“为什么自杀？！”

“那段时间我也不在，但听说是因为弄儿被发现，畏罪自杀了。”

“弄儿！”镜明双手握拳，青筋隆起。

姬瑞燐即时转换话题：“请问那位堂衍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追随者？”

“谁知道呢！”

“？”姬瑞燐满脸疑惑，“相貌？才华？为人？总有一个原因吧？”

“竹蜻蜓都说他是再世潘安，但是我觉得堂衍一连他们两个的一半都比不上。”止恨越说越气，“明明文武平庸，琴棋书画无一精通，硬是要说他才华横溢！还说笛技早已超越昴江国主！”

“性格呢？”

“竹蜻蜓把他说得跟救世主一样，但是我都不知道他具体做过什么好事。”

“这是你的偏见吧？”李奕祈又和止恨杠上了，“若是真是一无是处，怎么会有那么多追随者，怎么能够成为掌光监？”

止恨咋舌：“百害而无一利的罂粟不也令很多人欲罢不能吗？”

“你错了。罂粟并非百害而无一利，它也可以入药。罂粟之所以称为祸害，根源在于滥用罂粟和利用罂粟谋利之徒。”

“你之前明明常常跟着承嘉王捣破罂粟黑点、判罪人重刑的吧？”“你这么抓我的字眼有意思吗？”止恨真的快被故意找茬的李奕祈弄疯了，“总而言之，等你们见到堂衍一，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实话！”

康城已到，马车停驻。

止恨迅速跳下马车，走了一步之后忽然回首：“别说我没提醒你们，竹蜻蜓真的很疯狂。你们能避就避，最好不要说任何有关堂衍一的坏话。”

“谁会无端说他的坏话。”李奕祈不屑拧头。

“李奕祈，如果只是因为她说‘至少’，你气得有点过了。”镜明实在想不通为何李奕祈会如此愤慨。

“……”李奕祈忍而不发。

“奕祈，铁花师徒的死与你无关，他们的性命应由五凤遗族背负。”

听此一言，镜明恍然大悟。

死去的南天坛将士、姬氏和周武皇后等人都属于与李奕祈紧密相连的一方，对于五凤遗族而言不算“无辜”。但是，铁花师徒不一样，他们与殷姬五凤仇怨毫无关系，而且有恩于止恨等人。

李奕祈对止恨以怨报德的行径感到恼怒不已，同时也气无法放弃与五凤遗族合作的自己。他不想与大多数人一样将“不连累任何无辜之人”看作天真的愿望，只恨自己没有足够能力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解决与炎帝的矛盾。

“阿芷，你回来啦！任务不顺利？”见止恨满脸郁闷，同营友人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是累了。”

“那吃完饭赶紧休息吧。”

“嗯。”

饭后止恨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坐在房顶看着灯火繁盛的康城。

五光十色，无人分享，不过徒增寂寞罢了。

在辛如玉、辛忘忧和易成伤等五凤遗族的脸闪过之后，是李奕祈的脸。

“虽然他也有错……但是……”止恨深深叹气，为未能与李奕祈好好相处感到懊悔。

止恨对殷姬的恨虽不如辛如玉和辛忘忧深，但是她是最后接受易成伤与礼怨姬劝说“只颠覆炎帝，不报复殷姬”的人。

南天坛一事后，止恨才最终将目标对准炎帝。

听闻李奕祈石壁刻字，知道真相的止恨没有与馨蕾百姓为“麒麟之恋”深深感动。

李奕祈终于决心反叛，她本该欣慰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弑父……”

止恨想起了璀璨绽放的铁花和握着柳木勺的人。

“爹爹，真的是一个好人……”

止恨抬头，不让眼泪掉落。

“正因如此，我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