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祈对李奕榆搬出了对秦空一样的说辞。父母早逝，投靠堂姐一家，后伯父一家被人寻仇，与堂姐一同逃难，成为暗影客。

暗影客相比探子和刺客，业务范围要广泛，虽为“暗影”，但是对隐蔽性的要求不高。

李奕祈说他受人所托要带秦空去长安，但是没有说救秦空的原因。取而代之，他使了一个神色。

李奕榆自然能领会事情不方便透露，所以没有追问。

“我也到长安办事，姚公子是否介意同行？”

听此一言，白衍华的眉毛挑了一下。

“谢谢殿下，姚某求之不得！”

之后，这位姚公子还跟李奕榆说了很多他都知道的奇闻趣事，畅谈一番后，二人互相拜别。

馨蕾国两面环山，一面为笼中环道，一面为丹水。因此，南炎到馨蕾国必经西兑。李奕榆一行原定今日在春江城歇息后便直接返回南炎。

“这种时候去长安，你不怕死吗？”白衍华问李奕榆。

“衍华姑娘是担心我被谁杀死？”李奕榆轻笑，“还是说，你担心有更多的人会死？”

李奕榆明知故问。所以，白衍华没有回话。

“奕祈是我的希望。”李奕榆抬头，月亮为他作证。

陈塘一战之后，他失去了一切。重度抑郁的他曾多次尝试自行了断，之后在易成伤和殷天判的照料和陪伴下，有所好转。但是，他决定再一次活着是在抱起李奕祈的那瞬间。

“衍华姑娘，你要救在下一命吗？”

这是哀求，也是命令，更是要挟。

“抱歉，姚公子，在下未能守约。”

“殿下无需道歉，在下明白。”“衍华姑娘，谢谢你代我们解释清楚。”

李奕榆最终选择按原计划回南炎。经白衍华与官府沟通协调，拿到正式通行证的李奕祈和秦空将不再受阻。

“姚公子，回到南炎之后，再跟我讲讲你在旅途中遇到的奇闻趣事吧。”

看着李奕榆胸有成竹的样子，李奕祈迟疑了一下，最后露出灿烂笑容：“一言为定。”

《陈塘火莲》——南炎太子李奕莲为东苍荷花仙子殉情于陈塘，坠落三日，火烧巽线，云中仙居三昧真火至今不熄不灭。

滂沱大雨之中看着云中仙居不熄不灭的火焰，回想起《陈塘火莲》的镜明，在想如果李奕莲没有死，或许就不会有西东战事，他便不会失去一切，便不会误入恶臭的金莲沼泽。

即便同为“莲”，并非都出淤泥而不染。

因为同为“莲”，所以它也不熄不灭吗？

九婴珠翻弄了白致英的记忆，被清水清剿的金莲游园在陈塘卷土重来。实际上，在那之前，铜鉴国主与比铜鉴国主更早前的人都清剿过金莲游园。

这一次，镜明灭掉了陈塘的金莲游园，但是污秽金莲必定会再次重生。

“至少在这里我能被人‘疼爱’！”

“尊严和气节能填饱肚子吗？！”

“呵！别一副救世主的模样了！要收获就要付出，这不是很正常吗？！”

“都是你自己选的，后悔的又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卑鄙吗？！”

“你以为把这里毁掉我们今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你有想过今后我们应该怎么生活吗？！既然没有想过，就不要高高在上并自以为是地装英雄！”

“你只是将我们从一个深渊推向另一个深渊！你所做的不过是自我满足、自我感动，是伪善！”

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认为憎恨金莲理所应当。

不止是禽兽，真的有人需要这个“乐园”。他只不过是足够幸运得以挣脱罢了。

忽然，雨水停息。

“为什么……”

镜明转身，惊讶地发现站在雨中却没有被打湿的姬瑞燐，正在为他撑伞。

姬瑞燐果然还是很在意镜明那时的眼神，所以她中途折返，回到昆仑。

结果，只有木头留在修真仙宫。

姬瑞燐的血液帮助她找到镜明。

现在镜明的双眼是黯淡的黑色。

“据说，荷花仙子的父亲给她指了两条路。一，成为战士，听令即杀；二，成为医师，逢病必救。无论哪个选择，不问出身，不问身份。”

镜明知道荷花仙子的选择与结局。

或许这世界存在着第三条路，但是没有一条路能让所有人称心如意。

那么，选择对自己而言烦恼与纠结最少的一条路，不算是过错吧？

镜明接过姬瑞燐手中的雨伞，将二人都收于伞下。

镜明含情脉脉、柔情万丈的黑眸直视姬瑞燐：“瑞燐小姐，我喜欢你。”

“？！”面对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告白，姬瑞燐慌张回应，“我都说了你不要这么容易被感动！”“我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

“我知道。”镜明浅笑，“你来这里我真的很高兴，但是刚刚的告白不是因为这个。”

“……”

他说，她听。

喜欢的理由。

单纯，被只言片语打动。

理性，利益的必然结果。

期望的结果。

贪心，他要的超出了她的能力。

狡猾，他将一切选择都推给她。

但是，她竟然忍不住想去回应。

未来，陈塘火莲，将会宣告二人的结果。

——飞羽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