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松飞箭』的起点是金乌边境军营,一部分精锐战力留守确保法阵无损,考虑到十二罗刹天咒,笼中环道后援军有限。
现在大半军队已阵亡,不过此次战役青龙军最优先的目的并非攻占城池,而是尽量吸引火力,方便少数人员行动。所以,青龙军剩余部队还是集中在东边破防。
“可否请先生加快治疗?”满头大汗的百花医师正为南轩凌云治疗,恢复体力。
“小生尽力。”
南轩凌云在巨松上俯瞰着长安城,这座规划整齐有序的城池十分符合他的口味。虽然现在借由他的手令其满目疮痍,但是大捷之后他一定让长安城重生,更上一层楼。希望到时候趣味庸俗的林氏和奸诈的百花不要来妨碍他。
不过,现在的障碍是眼下那位重剑白氏。
自他现身之后,深受重创、士气低落、形同散沙的西兑残军猛然振作,浴血奋战,一度逼近监兵城的青龙军被打退至明德门。
因此,南轩凌云下令全军与西兑残军拉开距离,集合人员以法术唤木造墙抵御,少数精英不断轮换上前与对方死耗。
飘逸的身姿与笨拙的重剑格格不符,气势汹汹的攻击与迷惘重重的内心互相撕扯。
这与传闻中的白氏三首之一的白昴江完全不一样,南轩凌云想象中的白昴江更像一位放荡不羁、不可一世的谦谦无赖。但是眼前这个充满矛盾,强大无比却又不堪一击的白昴江更深得南轩凌云欢喜。
唰!
松针钢雨洒落。
白昴江以重剑为盾,躲过了针雨的攻击,顺便护住了距离最近的一位尹氏女性,但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一名佟氏与两名金氏被刺穿倒地。
“东苍南轩凌云。”南轩的护额熠熠生辉。
白昴江以雷击回应,松木替南轩挡下。
从此刻起,东西之战的胜负由这二人决定,双方将士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战斗。
在之前的守城战中白昴江已消耗了大部分灵力与体力,身上多处负伤,如同风中残烛,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倒下。然而这匹受伤的野兽顶着最后一口气,越挫越勇。
纷飞金器如同他的哀嚎,电闪雷鸣犹如他的悲鸣。
他,究竟在与谁战斗?
他,究竟想挽回什么?
或许只有那些死去的佟氏才知道。
看见这样的白昴江他们会否瞑目?
镜明终于在保宁昊天观的楼阁发现了白虎姐姐的踪迹,迫不及待地爬上楼后,却听见对方正在宣告某场战争的结果。
“胜负已分。”
在虎面少女俯瞰的废墟上,满身鲜血的白昴江单膝跪地,试图借助剑的力量重新站立,但是任凭他如何挣扎还是无法站立,身上的松针完全封住了他的经脉,妨碍灵力运行。
看着那样无力的白昴江,镜明眼眶湿润。
“真不愧是南轩王。”林古拍手赞许。
是那家伙!!!
镜明差点没把栏杆咬碎。
南轩凌云并不感到兴奋,白昴江的败因是其自身的心神不定。西兑白氏代表需有独创之术,白参瑶的『琵琶雷奏』,白广寒的『月宫雷殿』,白昴江的『笛音万破』。然而,整场战斗白昴江毫无拔出腰间竹笛的意思。
“南轩王不必太纠结,好歹集齐四块白虎玉了。”林古走到南轩凌云身旁搭起他的肩,愉快地端详着跟前还在苦苦挣扎的白昴江。
“蟾蜍那只丑八怪没在这里,是不是被干掉了?”
“林公子,蟾蜍在这里。”
一只挂着诡异笑容、满身血迹的异形从破损的街墙一瘸一瘸地穿过,后面还拖着一具女性尸首。
“干掉了哦。蟾蜍,干掉了首席,东秀余孽。”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白昴江瞪大金瞳,紧盯着被拖行的尸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那块三寸长的伤疤给予白昴江致命一击。
——“是你的错。”
——“你是罪人。”
——“你原本可以阻止,但你没有!”
白广寒、佟丘臣、佟氏平民、许多看不清的面孔都在斥责他。
父母与姐夫围绕在他的身旁流着泪说:“是你的错。”
瞬间,所有人消失,白参瑶出现。
她默默地看着白昴江,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白昴江想去追,但是双腿完全使不上力。他想大声呼唤,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白参瑶逐渐被黑暗所淹没,只剩最后一点光芒。
“啊啊啊啊啊——啊!”
灵力聚集,白昴江周边卷起金器与雷电交缠的庞大风暴。
林古与南轩凌云迅速退后到木墙之后,同时运用自身灵力增加木墙的强度。
在异形蟾蜍试图退后的那一瞬间,金器与雷电悉数向其击去。
滴血不留。
一片寂静,唯有金之焕所掌管的白虎玉掷地有声。
还没有完结。
“那是?!”
白昴江的右脸被白色的雷电灼烧,形成一道三寸长的虎纹。白昴江举起重剑向着东苍木墙挥去。
重剑粉碎,层层木墙碎裂。
然而,青龙军未损一人。
“挥,挥空……了?”站着最前列一位吓软腿的东苍士兵跪在地上如噩梦初醒。
回答他的是身后倒塌的城楼,还有——
悠长地一声痛苦□□之后是与最初降临长安时一样响彻云霄的巨响和随之而来的强烈地震。
一刀两断,参天凌云松轰然倒地。同时,完全倒下的还有白昴江。
“哈哈哈哈哈……”“垂死挣,挣扎!”
吓破胆的青龙军士兵完全失去理智,向着倒地的白昴江一拥而上。
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出现。
七月,飞雪。
“这是?!”先前还保持冷静的南轩凌云忽然失声。
“「梅花香雪」?”镜明听见白虎姐姐对着掌心的白雪发出疑问。
一位身穿白底红梅绣花衣裳的男性从天而降,落在白昴江身旁。
男子与南轩凌云年龄相仿,白发紫瞳,额头的红梅印记非常显眼,右臂佩戴银丝纹绣黑袖章,空荡荡的左袖在迎风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