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午时镜明出现在天君阁。

寺中枫叶越发翠绿，燕子正在枫树枝上闭目养神。金霞老人叫醒了燕子，燕子与春枫留在树下嬉戏。

镜明搀扶着金霞老人进了居室。

“镜明道友，多谢你来。”

金霞老人停顿了一下，望向窗外正在追逐燕子的春枫，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寂寞。

金霞老人正要再开口，同样看着窗外春枫的镜明抢先一步表示他已征得清水的同意。

“今后我会照顾春枫。”

金霞老人安心地笑了，并且嘱咐道：“枫儿心智不全，但绝非愚笨，只要勤加学习，日后定能为你所用。”

镜明有些惊慌：“我并无远大志向，谈何为我所用。”

“不必慌张。风水轮转，斗转星移，万事万物并无定局。老身可否为你占一卦？”

“当然。”

一颗莲子被递到了镜明手中，金霞老人示意镜明将莲子投入茶杯。

那颗莲子从镜明手中落下之时，外表看似毫无变异，内在已是另一番天地。莲子入水，小小茶杯水花四溢，涟漪荡漾。莲子沉底，瞬息之间光彩骤变，浑浊翻腾，墨色凝聚，遂即又归于死寂。

杯中的黑色仿佛通向不可见底的深渊。老人原本慈爱的金色瞳孔被幽深的黑色占据，冷汗滑过他满是皱纹的脸。

“不该如此……”低声嘀咕的金霞老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娇小茶杯所承载的墨色之水。

他看见了！

漆黑之中，一点星光，转瞬即逝。

金霞老人把干枯的手举在距离茶杯一拳的空中，一抹。

如同倒放一般，死寂的黑色迅速被拽回，莲子在透明晶莹的水中闪烁着一点赤辉，力量急速汇聚。下一瞬间，茶杯炸裂，碎片四射，其中一片直击金霞老人的眼窝。

“金老先生，您没事吧？！”

被吓坏的镜明不知所措，而金霞老人只是冷静地从衣襟里掏出手绢，捂住眼睛。

“碎片？！还在眼里……”

“放心，没事。”老人拿开手绢，眼睛完好无损。

“？”

“镜明道友，可否借铜钱一枚？”

满腹疑惑的镜明跟不上金霞老人的节奏，只好懵懂地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放在老人手中。

“枫儿！”

春枫听见金霞老人的呼唤，蹦蹦跳跳地来到窗前。

“把铜钱向树上扔。”

“嗯！”

铜钱脱离春枫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青翠的枫树前进。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辉的铜钱打在一片枫叶上，神奇地化作金色光点消失了。被铜钱砸中的枫叶染上了耀眼又温柔的金色，让金霞老人露出妙不可言的笑容。

“二月十四，春枫生辰，请镜明道友务必再到阁中一聚。”金霞老人送别镜明时再次发出邀请。

镜明实在疑惑不已，第二天再次造访天君阁。然而，只有苍翠欲滴的枫树迎接镜明，金霞老人与春枫，甚至燕子均不见踪影。幸好一切全封不动，安然无恙。可以肯定不是搬家，也没有意外发生，镜明推测是爷孙二人离阁办事。只是金霞老人身体虚弱，究竟是何事如此重要，老人不得不亲自出门？

之后，镜明只要一得空就造访终南山，但是年节过去直到二月十三，金霞老人与春枫依旧未归家。

二月十四，不安的镜明提着装有自制寿桃包和长寿面的篮子登上终南山。

“哥哥！”

春枫活泼的声音从天君阁传出，他高兴地跑到门口迎接镜明。金霞老人则坐在窗前向镜明挥手。他更瘦也更苍老了，但是仍精神矍铄。

燕子，不知所踪。

“金老先生。”

金霞早已备好茶水，招呼镜明坐下。

“晚辈昨日造访，但是金老先生和春枫还未归家。”

“老身带枫儿回老家拿点东西，昨日至晚方归。”金霞老人取出一方木盒，“正好，现在交给你。”

镜明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份地契，按照地契所示于崦嵫山某个矿场为镜明所有。镜明吓得全身哆嗦，手抖地把地契放回木盒中。

“金老先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