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等两年,一发等三年,这一发火力明显猛了不少。
莫蔓菁说疼,他不吭声,慢了点,只是嘴角的笑意也没了,眼神冷了下来。
她肩一耸一动地承力,娇滴滴地说,你有点粗鲁,酒醒那回,一步一剐,她不好意思说。第二次还是一步一剐,这还是生了孩子的呢。
石峰不知道自己搞得痛,问她,“别人也痛吗?”他问的是别的姑娘搞这事儿也痛吗?
她咬唇,羞涩地避开眼神,“我不知道,我又没跟别人搞过。”
他一个挺身,“真的?”
“你吃的哪门子闷醋啊,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她死活没找到机会说这事儿,后来再跟他说话,要么说不上话,要么在说重要的事,信号慢慢吞吞这才接上。
“你哪种人?”
“我是老实人!”
石峰被她的认知震惊,“你老实?”
“我不老实吗?”她哼哼地白他一眼,“我不老实?难道你老实?”
“我不老实?”他从小就被夸老实。
“你老实?那你在干嘛!”她损他。
石峰这劲儿又闷住了,钻得她求饶了才滴着汗,“那我以后都不老实了!”
歇事儿,她拿了块布擦拭小腹,夸他这次懂事儿了。
石峰下巴搁在她肩上,缓着劲儿,跟莫蔓菁说,“我两个姐姐走了,按照规定,家里还可以上一个人的户口。”
“啊?什么意思?”
“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他笑着亲她嘴角,“不是想要女儿吗?”
“我不要!”莫蔓菁下意识就拒绝了,“好痛,我不想挨痛了。”
“啊?哦......那行。”他点点头,“那不生了。”
莫蔓菁擦完推开他,就要往外走,“我回去了。”
“你去哪儿?”他失落地摁住被角。
“我得回去,不然你爸妈明早会发现我睡在你房间的。”她走到门口,愣了一下,一回头,石峰也蹙着眉,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她抿住唇,笑了起来。
石峰也反应了过来,冲她招手,“快过来!睡觉!”
*
石墨也是看过父母恩爱的,但当时他不记事儿,等他快五岁了,廖慧级地震的余震来了。
廖敏提着水果上门来还钱,特意拎着袋子装钱,里面各种一角五角的碎钱,看得人心酸。
在人民币不断升值的时候,借了近五年的钱终于还了。两千块,石峰声称不要利息。
莫蔓菁特意没出去,窝在房里,听廖敏说着感谢。
她说,她姐姐读博了,美国排华严重,不知道能不能留在那儿,她帮廖慧问问他哪里缺研究大气科学的老师。
莫蔓菁在房里蹭得火就冒了起来。
好在石峰说,他不了解,他没留校,教育就业这方面他不清楚。廖敏说可惜,她老公也学的气象,在石峰他们学校,好像缺,但廖慧可能想去更好的学校。
石峰惊讶,倒是没听说呢,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和她老公认识,本来冰冰冷冷的对话也热络了起来。
莫蔓菁在房间里捏着手指赌气。
廖敏说,她追她老公的时候还抄了他当年追廖慧时的话,“好看的人总是会被厚待,连天气都格外照顾。”说完她哈哈大笑。男人风花雪月越多越好,廖敏说时也是无心,但房间里的莫蔓菁更气了。
石峰这辈子,都没跟她说过这样的情话。
等廖敏走了,莫蔓菁冷脸问他,“为什么不要利息?你知道这两千块放银行,现在有多少利息吗!光利息就抵你在天文台挨一个季度的寂寞。”
他无所谓地说,没事儿,他喜欢呆在那儿。
他压根儿没明白莫蔓菁在计较什么,以为气钱,拼命替廖敏说话,说她老公也是学校的,跟他爸算同事,跟他算同专业,还有啊,她断指后身体听说不太好,我们包容包容。
“路上那么多要饭的,吹冷风的,断手断脚的,我赏个一分两分还能换来跪拜和谢谢,这百来块够我做一天大爷,赶上齐叩万岁的阵势了,要包容,咱包容得过来吗?”
“你讲话怎么这样!”石峰有时候也受不了她的刻薄。
夫妻不要熟络,最好陌生,如此便可相敬如宾。一旦熟络,破了友好的膜,若立场对立,多是针尖对麦芒的局面。尤其在一方嘴皮子更为利索的情况下,那个“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的男人,就燃起了冷战的第一把烽火。
莫蔓菁吃饭没说话,爸妈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办事儿时,石峰感觉到她僵硬,死死咬着牙,问她是不是还气呢?
这时候,他已经缓过气来,开始低眉顺眼地认错,说:“以后她再来借钱,我就提利息,现在钱都还了,没必要。”说着,他低下声,哄似的问,“今天这么弄还痛不痛?”
莫蔓菁一听以后,气更不打一处来,把他往身底下一压,自个儿主宰影动,“那以后廖慧回来,你会帮她找工作吗?”
“她一个留美博士,我能帮她什么啊?”
意思就是“帮不了”,能力不够,不是态度摆正的“不帮”。
莫蔓菁接下来开始演死鱼,本来很容易解决的气,石峰又出了趟远门,把气儿给垒大了。
他为气象地基检测设备选址,有两年不着家,这中间,学校为招老师来过两趟,廖敏老公跟着一起,他好像拿捏住了石峰跟廖慧有过半腿子的关系,嘴上不着调地调侃,像是半个亲戚。
莫蔓菁生意局上见多了这种腔调的人,不着四六的,但调侃对象是石峰,又另当别论了。
石峰回来一趟更难得了,但莫蔓菁的话一次比一次冲,还提离婚,他好歹安慰不了,就闷头撞她。他们堵着气,他以为为那点儿利息,她心里鲠着小家子气,都搅和在动静里,回回生猛得下不了地,两人都腿软。
云丝白一晚给滋成水清。
冷战的嘴巴,热乎的被窝。
*
霓虹一星一星,微弱在鱼肚白的天色中。
秦甦有些困了,她枕在石墨肩上,问他,后来他们怎么好的?
石墨说他想不起来了,“他们一直在吵架,可能......讲话声音比较大吧,反正每回都凶巴巴的。我爸不说话我妈就冲他,冲完他更不说话,我妈又心疼,来来去去的。”
“天哪,我好喜欢。”她这种变/态体质太喜欢这种感情了。
“你喜欢他们?”这对夫妻太吵了。浪漫是浪漫,但折腾也折腾。车马邮件都慢的那段日子,大转折都以年记事,还是他和秦甦好,一年什么都搞定了。
“喜欢,他们虽然折腾,但没有放弃彼此。”她感动得想哭,但熬了夜,眼睛干得哭不出来。
“哦......”他想起来了,“后来,他们关系某个缓和的契机是,我妈又一次把离婚搬到台面,我爸问她为什么,他不好吗?”
秦甦笑,这对话不是发生过吗?
“然后我妈说,她都三十了,错过恋爱,就结婚生孩子了,这辈子她得好好体会一次恋爱。”石墨觉得当时莫蔓菁是认真的,她很认真地想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然后石峰很认真地对她说,那就跟我谈。
莫蔓菁说,我们都结婚了。几乎可以说是老夫老妻了。
他说,结婚了也可以谈恋爱啊,我跟你谈一辈子的恋爱。
接着,石峰接受学校邀请,成为大学老师。与莫蔓菁朝夕相对,天天恶心石墨。
秦甦捏起小拳头,抵着石墨的胸膛撒疯,“天哪,好浪漫!”
作为儿子,说起五十岁人的感情,石墨觉得很尴尬,但老婆在手侧呢,他很自然地捏上她的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见缝插针:“我也跟你谈一辈子恋爱。”
石笑的嘤嘤声响起。五点多了,他吃neinei的点。
秦甦想了想,“感觉有点难,你说你爸妈的床一两年就得换,我觉得......啊!我困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