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甦漾着温柔,扑进他预留给自己的怀抱。“我好幸福啊。”幸福到她开始怀疑,这才是梦。她从没想过,怀孕会是幸福的事,和喜欢的人憧憬生命、创造生活,会这么满足。
“我也是。”很幸福。
她吸吸鼻子,额头使劲蹭他的颈窝,“你抱得再用力一点好吗?”
石墨双臂箍紧,腰部则避着她的小腹。鼻子下面,是清淡的发香。
“我要跟你说我的小兄弟啦。”
他没说话。
秦甦将侧脸下有力的心跳,当做他的回应。
“我找过路易基的。”秦甦一开口,两行眼泪下来的。她明明找过他的。“但他应该不知道我找过他......还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秦甦之前不知石墨是门背后的人,以致忽略了莫女士嘻嘻哈哈扯皮的细节。
在医院,莫女士勾勾她的下巴,玩笑说,这么灵动的姑娘怎么会是坏女人。秦甦笑问,谁说我是坏女人?莫女士说还不是那傻小子,青春期脑子不好。
眼下仔细咀嚼,秦甦明白了,莫女士应该说的是当年。
石墨腾出只手给她擦眼泪,低声回应她:“他没有。”
秦甦为他说话:“他应该是看到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所以说我是个坏女人。说实话啊,我要是看到了也会失望的。”
“他也知道我作弊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牢牢记得。”按理说,就算知道她做过弊,牢记这么多年的,又有几个人呢。连和她共患难、共吐槽的潘羽织,都很少会在生活里想起那桩破事。
作为经历噩梦的本人,秦甦自己都很少想起了。
一定是作弊给他留了差生印象。
“我很差劲吧。”说到这里,秦甦自己都失控了。
她这两天想了很多。高中的她真的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在重点高中里,成绩拿不出手,名声一塌糊涂,还没脸皮地高调恋爱。她回看自己糟糕的青春期,都想质问自己,当时到底在干嘛?
在她的强烈追问下,柏树姗松过一次口,也仅此一次。秦甦问,为什么要整她。柏树姗说,你不是要所有人都看你吗,不好吗?这样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了吗?
秦甦当时先是生气,然后恐惧,女人太可怕了!但事后,她想,如果人的目光是平均的,那么她确实分走太多。多到身边人也会有压力。虚荣的男孩子想跟她恋爱,低调踏实的男孩子则在心理上鄙视她。
秦甦:“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应该不会想跟我谈恋爱的对吗?”
石墨:“不是的。”
秦甦:“试图突破自己的心理关卡,又撞见我换了新男朋友,很难接受吧。”
石墨:“没有。”
“骗人!”她赌气,仰起头瞪他,“骗子会生两个儿子的。”
石墨没有配合她的玩笑,低头亲亲她的眼睛,“他确实有难受,但和你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
“是他自己无能。”
下一秒,石墨的嘴巴就被捂住了。
秦甦不爽:“不许说我初恋坏话!”
石墨眼里闪过微妙的光:“......”
初恋,好突然啊。有点不要脸。
秦甦看着他眼睛,一阵头晕,缺氧地对着他的胸膛撞头,“我得去看一眼大纲,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石墨摁下失序的心跳,扶她坐在床上,面朝兔子灯影。
他则单膝跪在她身边,抽纸给她擦眼泪,“你要问他为什么没去音乐教室,问他后来为什么不找你说清楚,问他是不是生气了,问他过去这么久、有这么多途经可以找到你,为什么没找你聊起过这个事。”他复杂地看向她,“你还要说......你为什么没等他。”
秦甦反应过来了,“哦,对......但你说的顺序不对,没按我的逻辑说。我先说我自己的,”她换了好大一口气,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我出了一些别的事,必须要靠谈恋爱解决……但我不算真的谈恋爱......”她在说什么,完了他肯定不能理解。好可笑。
石墨点头,帮她顺气儿,“好的,他知道了,他原谅你。”
“你胡说八道!”她打他。
石墨捏住她的拳头,摇晃地逗她,“真的。”
“骗我。”
“真的。”
“骗子。”
“没骗你,骗子会生两个儿子的。”他复述了遍她的话。
秦甦泪珠串线,不要钱似的掉,“哇,你咒我!”
又倒打一耙了。
他与她一道笑,又连抽好几张纸给她擦眼泪,“秦更生,你为别的男人哭得太厉害了,收着点儿。”
“你会吃醋吗?”
“会。”
“那你是该吃,在我心里,你没有他浪漫的。”
“兔子灯都不浪漫?”他以为,现在倒是很适合求婚。
秦甦想否认,但那抹墙影太美了。她湿着眼眶都挪不开眼。
“浪漫,但那得在十一年后回忆,才浪漫。”
纸条的浪漫,有时间的滤镜。
如果石墨不是路易基,秦甦会觉得那是桩极美好的故事。
有开始,没结局,最青春不过了。
但他是,还那么认真过,留存了那么多东西,搞得她那些短暂的失落特别薄情。不带感情地说,对高中的秦甦来说,报复柏树姗比寻找路易基重要。她一贯对男女情/爱的需求都不大。
“你再提醒我一下,我又忘了要说什么了。”她是金鱼。
石墨失笑,刮刮她湿漉漉的鼻尖儿,“又忘了,忘了就由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