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在撺架,隐约中还能品出点看热闹的意思。
苟老道闻声朝施尤尤瞥去,只见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轻视地移开目光,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挽过道摆,甩过拂尘后搭在臂弯,单是两个简单动作,便给人世外高人的感觉,杨家人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信赖。
苟老道:“既然贵府已另觅他人,此事贫道便不再参与。”
说罢便作势要走。
“道长稍等。”柴存锦生怕他就这样一走了之,犹豫地看向杨爸爸,急切说道:“杨叔,这位苟道长久负盛名,从不轻易出观,多少人捧着钱上门都请不来他,此番也是被我的诚心打动才专程跑这一趟,您看……”
“爸,存锦也是一片好心。”杨熏心知父母对准女婿有诸多不满,正好可以借此次机会表现一番,“况且这位道长看着就很厉害。”
苟老道出场时的一番表现已经赢得了杨爸爸的信任,但又不自主地朝施尤尤方向看去,他们刚刚讨论的“官网”“玄门”之类的话题,听着也很靠谱。
一时之间难以取舍,眉宇间多了几分为难。
“这有什么,做我们这行又没有一个项目只能一个团队跟进的规矩,两边都留下来,到时候按功劳结账。”施尤尤转向苟老道,眼底带着狡黠:“我看这里的鬼厉害的很,多个人多个帮手,杨家家大业大,不至于付不起两份钱吧?”
“当然,如果这位道长担心比不过我们,现在离开还能保全面子。”
话音刚落,苟老道眉眼一冷,凉嗖嗖地视线朝施尤尤飞去,但又碍于身份,不好和小孩争吵,只能端着架子干瞪眼。
杨爸爸神情带着点微妙,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小大师在撺掇打架,忙不迭地清了清嗓子,哑声说道:“不瞒几位,我家前阵子接连出现怪事,因为事情都不大也就没放在心上,直至近日涉及到家人安危,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屋内阴煞之气遍布,怕是有厉鬼索命。”说着苟老道闭了闭眼,片刻后睁开叹了口气:“罢了,修道之人奉行天命,遇到邪祟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你且将近日来发生的怪事都说上一说,贫道也好对症下药。”
“厉、厉鬼?”想到白天近距离接触时的阴凉触感,杨妈妈寒毛直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杨爸爸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这种时候肯定要站在最前面,给了杨熏一个眼神,让她陪护母亲,自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其中一部分就是云道长在书房时告诉施尤尤的那些,剩下的就是杨家这些日子发生的意外,比如走路时莫名其妙绊了一跤,或是门、窗突然开不了这种。
起初全家都没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还以为是流年不利有些倒霉。
杨熏前阵子加班到深夜,回家时发觉被人跟踪,被追了一路后撞到了一个浑身飘着黑气的女人,转眼间那个女人又消失了。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警方调取监控后什么也没发现,说她只是加班太过疲惫产生了幻觉。
也是从那开始,杨家倒霉的事情越来越多,杨熏甚至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只是她怕家里担心一直隐瞒,直到昨天差点连累毕如绪出了车祸,终于承受不住恐惧,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父母。
杨家父母早年也接触过怪力乱神的事情,一听就知道有问题,有名的大师一时半会请不来,只能就近找了云道长师徒。
说到这里杨爸爸的脸色沉了下来:“云道长言之凿凿说家里只是有阴,开坛做法折腾了半宿,可才过几个小时,家里又再次出事。”
他就差直说云道长师徒是骗子了。
被当着面内涵,云道长脾气也上来了几分,义正言辞道:“贵府确实只存在些许阴气,只有杨小姐身上偏重些,我昨晚的净化术并未失败。”
无论他怎么解释,杨爸爸始终一副我就静静听你瞎编的表情。
原来杨熏身上阴气淡已经被净化过一次,怪不得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施尤尤了解完事情始末后开口道:“杨小姐平时不住在家里?”
杨熏在杨爸爸刚刚复述的过程中,小脸吓得惨白,这会儿听到有人喊她,迷茫地抬起头,眼神浑浊。
站在身后的柴存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小熏毕业后就进了我们公司,为了工作方便在公司旁边买了套房,平时上下班只要几分钟。”
有钱人上班不叫工作,那叫体验生活,就近买房什么的,也没什么好惊讶。
施尤尤笑道:“那杨小姐觉得被跟踪那天柴先生你在哪?”
“我那几天跟着秦总在外面出差,不然也不会让她那么晚一个人回家。”柴存锦露出愧色,顿了下道:“对了,秦总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对我还算器重。”
“啊啊啊——”原本好端端的杨熏突然抱着头大叫,浑身不停哆嗦,像是被什么东西纠缠住一样。
突如其来反应令所有人大吃一惊,也打断了施尤尤的问话。
好在柴存锦反应快,从后面抱住了她,温声在她耳边安抚。
“这是阴邪入体,神识混乱的表现,把这张定神符给杨小姐带着,最好先送她到安静的地方休息片刻。”苟老道从布兜中拿出几张符纸,除了定神符还有镇煞驱阴符,不忘交代柴存锦贴在房门和窗户上。
那定神符刚放到杨熏手上,叫喊声便停了下来,只见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惶恐、不安,甚至可以说是心虚。
柴存锦对着苟老道又是感激涕零道谢一番,向杨家父母说了一声便扶着杨熏到楼上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