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冬天到来,天空中鹅毛大雪飘荡而下,杜如晦继续帮着李泰看着高季辅。
有杜如晦坐镇幽州刺史的府邸,高季辅自然是感觉到光荣万分。
同时,高季辅心中也带着几分迟疑,来回在房间中踱步,仿佛想出去,又不敢迈出步子。
“季辅,火炉冬日短,药酒大雪暖,坐下坐下,陪着我喝喝酒就是了!”
杜如晦端着酒杯,旁边放置着从幽州医舍中好不容易讨来的高浓度酒精道。
杜如晦倒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完全就是把这幽州刺史府当做了自己府邸。
“仆射……”高季辅听到杜如晦的劝告,向着外面走几步,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走回来,开口道,
“仆射,那燕王如此的大雪天,还让百姓出徭役,这是会死人的!”
杜如晦听到高季辅的话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道,
“若死人了,燕王比我们更是着急,你又在这里干着急些什么!”
“燕王如此征召徭役,又在如此大雪之日野外徭役,又哪里像是会担心百姓人!”
高季辅忍不住气鼓鼓道,“此事,我定然要狠狠参燕王一本!”
“没人受理的!”
杜如晦平淡的喝了一口加了点青梅的酒水,觉得温度不够,又把这酒水放到火炉上慢慢炙烤,充满了耐心。
“圣人向来吝惜民力,仆射更能安民济物,怎可眼睁睁的看着幽州百姓受如此苦楚!”
高季辅既然开了口,又略带几分不忿几分疑惑的对杜如晦道。
“高长史到底出身渤海高氏,虽然经历隋唐之交,但到底未曾真正见过底层啊!”
杜如晦继续看着自己的酒水,却略带着几分感叹道。
高季辅心中略有几分不服,心中想着当初自己可是跟李密在瓦岗混过的。
这起点可是比大唐朝廷之内绝大多数的人要低得多了,也正如此,高季辅虽然出身名门,但到底还是多多的劝说李世民要爱惜民力减少徭役,面对李泰时也同样是这态度。
而杜如晦看了一眼高季辅,却也明白高季辅的心中有几分的不信任。
但杜如晦倒是比高季辅要拎得清太多了,谁让当初的自己也是千防万防李泰。
没办法,那时候李泰跟李承乾两个都是长孙皇后生的,李泰又展现出了这般能力,不防着点李泰那防谁。
甚至李泰越是展现能力,那对李泰的防范心理那就越重。
别得不用说,上一个这么能折腾的皇子叫做杨广,京杭大运河从南道北全部的链接起来,虽然现在的大唐享受到了好处,但当时的话,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事。
所以,李泰在高陵的能力展现出来的越强,杜如晦就越是对李泰提防。
而现在的高季辅的心理,实际上跟杜如晦当初的心理是一样的。
这也是杜如晦愿意提点的原因,李泰能力越强,这反而让李泰越显得危险。
毕竟这种能力只要用之邪,那就是祸害。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不再真正的防备李泰呢,是当初李泰那粗浅的谋划,被自己一眼看破了心虚,还是当初的自己发现高陵徭役与大唐其他徭役不同的呢!
杜如晦不知道,但现在李泰离开了长安,到了边疆地区做一个藩王,那自己对李泰的戒备倒也能真正放下来,而能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看着李泰了。
所以,杜如晦觉得李泰很优秀,真不愧是圣人的儿子。
高季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双手对杜如晦行礼,道,“还请仆射赐教!”
“你觉得燕王是一个聪明人吗?”杜如晦突然对高季辅问出以了一个疑问。
“燕王,自然是个聪明人!”高季辅思索了一下,却对杜如晦很是郑重的回答。
杜如晦摇头道,“燕王才干非凡,甚至有无中生有的点金之才,但他是个蠢人。”
高季辅听到杜如晦这般的言语,那都呆住了,若是燕王是蠢人的话,自己算什么。
而杜如晦继续道,“你不是问我,什么在这里压着你,而任由燕王在运河之上肆意施展才能,更是让一群百姓在这大雪天,依旧出来徭役吗!”
“因为只要没有掣肘的人,燕王舍得自己掏钱,也能合理用钱,更能在体惜百姓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情给真的做好。
朝廷上下除了燕王,真的没几个人能做到,这种人难道不蠢吗!”
杜如晦感叹道,“若非他是圣人的儿子,以燕王现在的行为,不用你,我就上奏他了。
但需得庆幸,我大唐有此蠢人,不然我又何必大冬天的来这幽州,南下余杭起步不好吗!”
高季辅面对杜如晦是问非问的话语,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杜如晦继续道,“你若心有疑惑,跟着徭役去铲几天雪。
问问那些徭役,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精神奕奕的去给燕王做徭役,还是愿意服大唐的徭役,甚至宁愿捐钱给朝廷来免除徭役!”
“我?去做徭役?!”高季辅听到杜如晦的话,惊愕得不能言语。
“反正你这几天也闲着没什么事情,我吃点亏,来替你处理几天刺史公文!”
杜如晦看着高季辅平淡说道:“你乘机出去散散心,也不算是件坏事。”
高季辅听到杜如晦的话,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仆射,您来真的!”
“没办法,谁让你是言官出身呢!”杜如晦带着几分的唏嘘说道,
“反正你想要了解为什么,路是指出来给你了。
但你要不要去做,那就是你的事情。
当然你也可以等着这个冬天过去,什么都不要做,毕竟这样什么都不会错!”
“仆射莫要看轻了我!”高季辅对杜如晦行礼说道,
“我便是要亲眼看看,这大雪之下,到底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到时候也正好上书朝堂,纵然圣人宠溺燕王,我也要告一告!”
高季辅说完,便是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
“言官的气,还是重了点!”杜如晦喃喃的说道,
“圣人,这家伙虽是可造之材,但这数年来积累下来的言官习性却是不好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