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最后一张画像上,不再只是女子独自一人,而是在这片庭院中,与一男子共同坐在树下,围着一方石桌,女子在泡茶,举手投足间,一派娴静温柔的模样,茶香缭绕中,两人四目相对,莞尔一笑,情意绵长。
笑中却同时带了一丝悲伤,那种悲伤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藏在细微的笔触之间,却能让人感同身受,也跟着难过莫名。
但这并不是叫辛鹤最为惊诧的地方,真正让她奇怪疑惑的是,这画中的男子,为何,为何看起来……这般熟悉?
眉目身姿,神态气质,都隐隐像极了一个人。
她微微蹙眉,正想凑近一些再仔细瞧瞧时,耳尖却倏然一动,察觉到身后有一阵劲风袭来!
来不及多想,她已瞬间将那些画像塞回了暗格中,只留下最后一幅,却不料暗格的机关受到触动,陡然间关闭,那最后一张画像还来不及完全抽出,随着“咔嚓”一声,竟在刹那间被撕裂成了两半——
辛鹤手中抓住的半截,正好只是画有那女子的半张,而她真正想留下仔细察看的那半张男子画像,却被阴差阳错地锁进了暗格之中。
她心头暗自一急,却根本没时间再折腾了,她抓住那女子的半张画像,胡乱塞进了怀中,一转身,堪堪躲过了迎面袭来的那阵劲风。
哐当一声,一个硕大的花瓶应声而碎!
辛鹤瞳孔骤缩,原来是有人想用花瓶在背后“偷袭”她,她当下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一脚踹去,那道人影便飞落在地,摔得哎哟呼痛。
一片混乱之中,辛鹤这才看清了被她踹倒在地的人,难以置信间,脸色大变:“二,二皇子?!”
没错,这个背后“偷袭”她不成,反被她一脚踹出去的家伙,正是乌孙国两位皇子中的弟弟,二皇子!
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随梁帝去了狩猎场吗?难怪,难怪这折竹居没有锁门,原来一开始就有人在屋里!
霎时间,辛鹤脑袋乱糟糟的,那地上的二皇子也抬头望向她,又是委屈又是难以置信,用生硬的大梁话道:“小,小鸟,为什么是你?”
世事就有这般巧合弄人,原本两位皇子都要随梁帝去那狩猎场,却在早晨出发之际,二皇子脑袋有些昏沉,身子乏软,便没有一同前去,而是留在了折竹居休息。
他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有细微的声响,这才悄悄起来,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蹲在书架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屋中进了贼呢!
辛鹤恰好撞了个正着,被二皇子当场“捉住”,一时间百口莫辩,不知从何解释,这却还不是最要命的,真正要命的是,屋里当真丢了东西——
那只光芒四射,价值不菲,意义非凡的金球,不翼而飞了!
当骆青遥与书院众学子闻风赶到折竹居时,已有人先至一步,并且来势汹汹,横眉竖眼地逼问着辛鹤。
“那只金球究竟在哪里?你快点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侍卫们团团包围了院落,几个人上前将辛鹤押跪在地上,鲁行章站在长空下,满脸肃然,连声质问着。
辛鹤发丝略微散乱,仰头间呼吸急促:“院首明鉴,学生没有偷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到这折竹居来?那只金球又怎么不见了?不是你偷的,难道青天白日的,还有鬼窃去了不成?”
鲁行章怒不可遏,接二连三的质问间,二皇子站在一旁,满脸迷糊,似乎也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小鸟”为什么要偷他的金球?
骆青遥心头一紧,连忙上前,高声道:“院首,一定有误会!”
他带着大帮学子瞬间涌进了院中,鲁行章看了他一眼,眉心皱起,沉声道:“又是你,骆青遥,怎么哪里出事都少不了你,每次就见你第一个出头?”
骆青遥不去回答鲁行章的逼问,只是急切地问向那二皇子,“乔,这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一脸发懵的样子,摊手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遥,是小鸟,小鸟进了房……金球,金球就没看到了……”
他大梁话说得“惨不忍睹”,但骆青遥还是瞬间听明白过来,脸色一变。
他当即转过身,看向被侍卫们押着的辛鹤,焦急不已:“小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跑来折竹居干什么?那金球怎么不见了?”
辛鹤也是同样的急切万分,汗水滑过她的脸颊,她拼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有偷东西,没有拿过那金球……”
“那你为何跑到折竹居来?”鲁行章一声怒喝,将一物重重摔在地上,“你自己看看,这把折竹居的钥匙就是你偷的,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扔在辛鹤眼前的,的确就是她从两位皇子身上摸来的那把钥匙,院中顿时一片哗然,骆青遥的眸光也是一紧,写满了难以置信。
辛鹤跪在风中,盯着地上那把钥匙,喉头一时艰涩无比:“我,我……钥匙的确是我拿的,但我来折竹居不是为了偷东西,我以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拿过那金球……”
“够了,还敢狡辩!”鲁行章勃然大怒,“宫学之中居然会出了一个贼,这简直是……”
他满腔怒火似乎就要发泄在辛鹤身上,骆青遥眼皮一跳,连忙几步上前,牢牢挡在了辛鹤身前。
他目视着鲁行章,胸膛起伏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鲁院首,我想,我想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小……辛鹤同学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偷东西的,请你,请你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把那金球找出来,我们一定会给宫学,给皇子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