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瓜,青瓜,你没事吧,怎么会这个样子……”
辛鹤蹲在他旁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喻剪夏也埋头不停在药箱里翻找着,想寻到能够缓解骆青遥痛苦的法子。
就在他们停顿在树下之时,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一阵异动,夜风呼啸间,大片黑影掠过半空,来势汹汹。
辛鹤最为警觉,耳尖一动,猛然抓紧了手边的捣衣棍,“来了,那群恐怖的家伙又来了……”
她猛然站起身,护在树下的三人前,望向黑黝黝的林子——
果然,一大片白蝙蝠在月下飞来,尖牙巨翅,刮起猎猎大风,骇人不已!
想跑已是来不及了,这里唯一有机会能逃掉的只有辛鹤,可她不能逃,她身后有着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不能抛下他们,她没有退路,她只能迎面而上!
热血霎时间涌遍全身,辛鹤呼吸急促,望着那群逼来的白色巨影,陡然握紧了手中的捣衣棍。
夜风掠过她的衣袂发梢,她脏兮兮的脸上带着一股狠劲,忽然咬牙一声喝道:“来啊,都是鸟,谁怕谁啊,我跟你们拼了!”
说话间,她一个跨步上前,瞅准了方向,抡起棍子就狠狠打去!
当先一只白蝙蝠被她重重打飞,撞在一棵树上,血溅当场,辛鹤这回是真的全力而战,出手招招致命。
其余的蝙蝠群愤怒起来,疯狂扇动着翅膀,露出尖尖的牙齿,将辛鹤团团包围住。
月下情势危急,一人一棍周旋其间,打得不可开交,飞沙走石,惊心动魄。
一片混乱间,骆青遥靠在树下,望着眼前这凶险万分的一幕,紧紧握着双拳,涨红着脸道:“小鸟,小鸟……”
生死关头,喻剪夏也一扫柔弱,对着那群围攻辛鹤的白蝙蝠,不断抬袖射出毒针,只是这毒针对人致命,对这些“怪物”而言却效果甚微。
辛鹤身上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却始终握紧着那捣衣棍,死死挡着那群白蝙蝠,一步不退。
冷月萧萧,寒风凛冽,树下的骆青遥忽然像想到什么般,艰难地摸向怀中,一枚信号弹朝天而射,耀眼的红光照亮了大半片夜空。
一线天外,站在风中的姬宛禾身子一颤,霍然仰天望去,激动无比:“老遥,是老遥!”
那是在骆青遥刚要进惊蛰楼时,她送给他的信号弹,让他遇到什么危急情况,就朝天而鸣,她跟兄弟们不管刀山火海都会赶去救他的!
姬宛禾的眼眶几乎瞬间湿润了,忍不住就想往一线天里冲,被旁边几个兄弟连忙拉住:“宛姐,宛姐不要冲动啊!院首跟侍卫队在里面呢,也一定看到了这求救的信号,一定能很快找到遥哥,将他救出来的!”
这几人说得没错,林中的鲁行章与一干侍卫的确也见到这片耀眼的红光,个个为之一振,赶紧朝着那信号弹发射的方向赶去。
生死一线间,辛鹤却是越发支撑不下去了,拿着捣衣棍的一只手血淋淋的,几乎都快握不住了。
风掠四野,星光寒芒,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不要,小鸟……”
那血似一把火,似一柄刀,快要将树下的骆青遥燃烧起来,撕裂开去,他几乎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某样东西了,双拳不由自主地捏紧,痛苦地摇着头:“不要,不要……”
长空月下,一只格外凶猛的白蝙蝠朝辛鹤袭去,显然想要一口咬断她脖子,辛鹤气力耗尽,还要招架左右两边的白蝙蝠,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了,眼见那尖利骇人的牙齿就要狠狠咬了上去!
树下,浑身剧颤的骆青遥再也忍耐不住,瞳孔骤缩,有什么冲出胸腔,迫得他仰头长啸:“不要——”
霎那间,狂风大作,发丝飞扬,他周身衣袍鼓动着,身上像有一道强光破茧而出,强劲的内力汹涌灌满全身,还不等辛鹤看清之时,几只围攻她的白蝙蝠已被齐齐震飞出去!
一道颀长俊挺的身影护在她身旁,掌风刚烈无比,杀意逼人,脸颊上染了鲜血,长发飞扬间,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护在怀中,就像惊蛰楼住下的第一夜,她护住他那样,紧紧不放。
周围的白蝙蝠一只只惨烈死去,拧下的脑袋坠落在地,那股气势吞吐山河般,撼人心魄。
辛鹤扭头看着那张杀意凛凛的俊逸脸庞,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青瓜,骆青瓜,你,你的穴道冲开了……”
骆青遥杀红了眼,一言未发,同平日嬉笑的模样判若两人,只是闪电般不断出手,对付着一波波向他袭来的白蝙蝠。
当鲁行章与叶少傅领着侍卫队赶来时,骆青遥脚边已死了一大圈白蝙蝠,寒月孤星,林间风声飒飒,他长发飞扬,沐血而立。
众人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少年像是割开天地的一把刀,锋利无匹,锐不可当,周身熊熊燃烧着一片火光般,血色耀眼。
一线天外,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快看!”
所有人都望向那岩壁之间,星夜下,一身染血的白衣随风飞扬,从阴影处慢慢走到了月光中——
骆青遥背着裴云朔,乱发垂下,身影肃杀,一步一步走出一线天,旁边紧紧跟着辛鹤与喻剪夏,浓烈的血腥味飘入空中,天地如镜,碎了一片荧荧微光。
一线天外,彻底沸腾了!
“遥哥,遥哥出来了!”
等候了大半夜的兄弟们瞬间炸开了锅,人人争相奔向那身白衣,姬宛禾更是颤抖不已,一个飞身扑上前,热泪盈眶:“老遥!”
“少主,少主!”惊蛰楼的所有人也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岑子婴与萧然挤开人群,红了双目:“阿朔!”
冷风呼啸,星夜之下,骆青遥扭过头,看向身旁的辛鹤,热血萦怀,扬起唇角,眸中水雾氤氲:“小鸟,我们……活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