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遥听他叫唤着,显然并不意外,哼哼道:“睡着了。”
“什么,什么睡着了?”
“蛊虫呗。”骆青遥斜睨了眼辛鹤,浑身乏软下,都懒得解释了,“因为蛊虫被冻得睡着了,忘了告诉你,这连心蛊在极寒的环境下会进入休眠状态,是不起作用的。”
他扬起唇角,冲辛鹤露出一口白牙,语带调侃:“恭喜你啊,辛小鸟,你暂时可以摆脱小爷了。”
辛鹤愣了片刻后,目光几个变化,忽然一下跳起,喜不自禁:“我,我真的自由了?我解脱了?”
她欢喜不胜,猛地又蹲下身,狠狠一把掐住骆青遥的脸颊,骆青遥吃疼吸气,将辛鹤的手一拍,辛鹤双眼却愈发明亮:“真的不疼,我脸上一点也不疼,这连心蛊在这里真的不起作用了!”
她终是彻底确定蛊虫失效,乐得快要飞起了,骆青遥也微眯了眸,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笑道:“对啊对啊,你现下是一只自由的小鸟了,再无束缚,就算把我扔在这里等死都没关系了,反正蛊虫也会跟着我一起冻死,你再无后顾之忧了……”
少年的语气是一贯的玩笑,没个正形儿,辛鹤却心念一动,凑近那张俊逸的面孔,也扬唇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不用再受制于你了,若我真为了自己保命,将你扔在这里,你怎么办?会不会后悔跑来找我?”
骆青遥眼皮子都未抬一下:“不怎么办啊。”
他摊摊手,再豁达不过:“你要扔下我,我也没有法子啊,生死各有命,我不强求,也无怨尤,跑来找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都不相干,我不后悔,顶多在被你扔下的时候,骂上两句‘天妒红颜’呗,还能怎么办?”
辛鹤被他逗乐了:“呸,不要脸,还‘天妒红颜’呢!”
她一拂袖,向骆青遥伸出一只手,话中忽然带了几分豪气干云的味道:“骆青瓜,你听好了,就像你说的,好兄弟,讲义气,既然你能穿过一线天来找我,将性命置之度外,那么我也一定不会将你抛下,即便没有连心蛊的维系,我也一定会将你活着带出这里,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些什么,我们都生死与共,不弃不离,好不好?”
骆青遥愣了愣,下意识道:“说书呢你。”
嘴上虽这么说,他目光却一直望着那只手,久久未动,低低一笑:“辛小鸟,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说着,他也伸出手,正要迎上去,与辛鹤一击掌时,冰室的顶部却骤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哥!”
这一声凄厉无比,仿佛染满了血泪,划破了整片林子上空!
辛鹤心头一紧,霍然站起身,面色大变:“是剪夏师姐?!”
话音还未落,头顶又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闪开,不要过来!”
这一回,骆青遥与辛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白毛怪!”
上头的动静愈发激烈,骆青遥与辛鹤心弦紧绷,不用猜都能想到,一定是裴云朔与喻剪夏也和他们一样,在林中遇到了白蝙蝠的围攻!
听喻剪夏叫得那么凄厉,裴云朔一定是受了极重的伤,两人正被白蝙蝠群逼得无路可退,情势危急,就在生死一线间了!
辛鹤想到这,再也忍不住,仰头大声地喊道:“剪夏师姐,裴云朔,是你们吗?”
她奋力拍打着岩壁,想要冲出去救人,却无奈被困于此,整个人快要急疯了。
倒是骆青遥,在这关键时刻冷静了下来,他快速扫过周遭,脑中拼命回忆起来。
终于,他目光一亮:“辛小鸟,你快点,拿石头砸这一处地方,越用劲越好!”
辛鹤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认出那是她和骆青遥一起滚落下来的位置,她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骆青遥的意图。
间不容发之际,她立刻捡起手边的一块乱石,往那一处岩壁上重重砸去,果然,冰室顶部微微一震。
这里的机关果然是连结相通的,他们猜对了!
辛鹤奋力砸起那一处岩壁,她一边砸,冰室顶部的某个地方就会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那里不用想,一定就是他们逃亡之时,无意踩到的机关!
骆青遥与辛鹤都为之一振,胸中热血翻涌间,辛鹤抓紧那石头,愈发卖力地砸起那处岩壁。
上头的裴云朔显然也感受到这份异动,一边招架着那些白蝙蝠,一边有意往这边挪来。
“过来了,他过来了!”
辛鹤呼吸急促,从没有这么激动过,她抓着石头,砸得更加猛烈,心里疯狂祈祷着:“一定要踩到机关啊,保佑他们一定要踩到机关!”
一边狠砸间,冰室顶部的某处一边晃动得更加厉害。
或许真是老天仁慈,又或是裴云朔与喻剪夏当真命不该绝,就在辛鹤手上砸得都要溅出鲜血时,冰室中响起一记轻微的“咔嚓”声——
她眼前的岩壁倏然裂开,显现出一条幽深的暗道,两个身影交叠着一同滚落了下来!
浑身是血的少年,白发散乱,眉心紧蹙,双手却抱住了怀中的少女,紧紧不放间,似乎那是比自己性命还要珍视百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