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委实觉得这样刷存在感的机会难得。
要知道就算是帮他的画全笔和补色,他也可以将这事全程交给助理和管家,从头到尾都不出现一次的。
所以最后她还是走了过去,唤了一声“陆先生”。
他看到她走了过来也没有惊讶的表情,许是夜色太过美好,也或许是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虽然神色还是有些冷淡,却也比初时的疏离和厌烦强太多了。
他难得地示意了一下他身旁的位置,对她道:“坐下吧。”
是身旁,不是对面。
阿锦当然不会矫情,很自然地坐了过去。
然后没话找话道:“陆先生,我已经把我之前的作品发给您的助理了。”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声,道:“看起来还不错,怎么会这个?”
阿锦笑道:“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国画,还喜欢临摹古画,后来又对古书画修复有了兴趣,为着这个,都不知败了多少家了。”
她倒是想说她有专门拜过师。
可这种事情若是陆延有心查,怕是穿帮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就闭口不提这个。
“败到连一只碧玺簪子都买不起了?”
他语气不明,也不知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笑话她。
阿锦是不怕笑话的,为了好好活着,她连节操都不要了,还在乎小小的笑话?
她只作听不出他话中的讽意,而是认真解释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碧玺簪子,而且其实也不是买不起,我只是找借口,想帮你完成那副游园图最后的修复步骤罢了。”
陆延大概也想不到她就这么直接说了“实话”。
就这么坐在他对面,瞪着纯净到无一丝杂质,好像比夜空中寒星还要清亮的大眼睛,说着“我只是找借口接近你”这种话。
她可真是……每次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她都会又蹦出些令他意外的话。
不过……
他笑了一下,然后看向阿锦的目光就略深了些。
那目光,明明也没什么,但阿锦却莫名觉得耳朵有些发热。
这人……到底是因为颜好,还是**的手段高啊?
他不是禁欲吗?
她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手中的红酒,然后抬头对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说话,一向这么直接吗?”
当然。
阿锦点了点头。
在摸不清状况,对局面把控不好的时候,直接坦然是最好的处事方式了。
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
她道:“嗯,直接省心。我想要开一家古书画工作室,但是您知道,这一行讲究资历和经验,以我的资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敢把他们手中的古籍古画拿给我的工作室,收购倒是有可能,会有大把人把赝品假画送过来,冲着我人傻钱多。”
“人傻是真的,但,”陆延在她停顿时突然道,“钱多,还是算了。”
阿锦瞪着他。
她好不容易酝酿了情绪,在很认真的跟他说话,差点又崩掉了。
大爷,谁能有你钱多?
她看了他一会儿,决定忽略他的话,继续道,“不过如果这次我能成功帮陆先生完成那副韩修之游园图的修复,以陆先生的地位和影响力,相信我工作室后面的工作就容易开展多了。”
她这话说的也是真的。
她前世就有这么一个工作室,主要接的就是古书画修复的后期处理的全笔和补色工作。
前期工作偶尔也会做,但大多是对材料补缺和颜料的指导。
术业有专攻,她那时有几个固定合作的修复师,前期工作做得比她强。
因为她爷爷业界的地位,也因为她的临摹技艺是从小练出来的,揣摩画意有灵性,就是一些几十年经验的临摹师也未必比得上她,所以工作室的生意一直很不错。
就算接的项目不多,但一单也可以吃半年了。
闲暇的时候也会临摹些作品练手。
她生活简单,那些古书画几乎就像是她呼吸的空气一般不可缺少了。
她穿了过来,虽然已经很有钱,但还是打算再做回自己的老本行。
这样,慢慢的,她也就能找到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这里对她来说也就不会那么陌生和孤单了。
阿锦的表情认真又坦然。
而**遇到壁垒的陆延:……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嘴角翘起,闷声笑了出来。
这人长得很帅,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吸引人。
云锦看着他,心道,就算是没有任务,若是能睡了他好像也不亏啊……
她都活了两辈子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周言川不算。
就在阿锦看着他有些失神之际,陆延却是转了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道:“你们吵架了?”
阿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远处大约是正从海边回来的周言川。
此时他正搂着他的那个新女伴,那女人柔弱无骨地靠在他身上。
温柔的海风和夜色,还有朦胧的灯光和音乐中,那副画面本是极缠绵的,可偏偏阿锦看过去时就见到他也正抬起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撞,阿锦就看到了他目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