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给公司带来的好处大大增加，总之当林茴答应了徐女士去参加女团选秀的建议后，徐女士对他的态度变得诡异的温和——这倒不是说徐女士以前很凶，只是，只是，林茴搜刮了大脑的每个角落都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感觉，只是觉得现在徐女士看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练习生，而是一捆闪闪发光的钞票。

林茴坐立难安，他真的不想继续跟徐女士共处一室，但奈何偌大的IDH，除了徐女士办公室，居然找不到第二个能没有人的地方，为了躲避不安感，林茴一个上午去了八次洗手间，总用时超过一个小时。

“是拉肚子了吗？”最后连徐女士都忍不住问了。

林茴不得不停下了第九次去厕所的脚步，缩在角落里刷手机。

林茴是个不爱玩游戏的人，平时只有在孟之谐玩的时候他才跟着凑一下热闹，手机里只有之前在宿舍里玩时下载的一个斗地主，林茴玩了一会就输了好几次，顿时丧失了兴趣。

他百无聊赖的点开自己的相册，他以前又给照片加备注的习惯，后来因为练习太忙，没怎么照相的同时也懒得再写备注了，不过往前翻的话他的每一张照片都有写备注，拍食堂的饭，备注‘食堂的师父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吗’，拍练习室，备注‘今天差点被摔死’，拍孟之谐，备注‘一个大傻子’，再往前就是几年前他刚学会自拍时连续的十几张45度狂叠滤镜的自拍，备注‘我他妈怎么这么帅’。

林茴差不多有两年没换手机，攒的照片还挺多，从后往前翻了一遍，自己被自己以前的发言蠢到，一个人面红耳赤的开始删除犯傻证据，等删到自拍的时候，他犹豫半天还是没下得去手，虽然现在看来那种匪夷所思的拍照姿势和自信心爆炸的备忘真的很让人羞耻，但是总算是还记录着他从前帅气的模样。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个上午，林茴的午饭是徐女士给带回来的，本来他还期待着对方在吃完饭后能打包些好吃的东西，结果打开饭盒一看，还是来自公司食堂的水煮鸡胸加青菜。

林茴怒由心中起，大声反抗：“我都成这样了还不能吃点好的！公司还是人吗！”

徐女士并不生气，微笑道：“昨晚你和孟之谐吃小龙虾拌面还不够好吗？是想要胖到跳不动舞才叫好吗？”

林茴：“……”他又想起了被老师加训支配时的恐惧。

“我错了。”

他乖乖低头吃草。

午饭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一是林茴对吃草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二来他经过一上午的精神冲击胃口大失，随便扒了两口饭就草草擦了擦嘴。

下午的计划是去医院检查，林茴在出门前又戴上了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看的徐女士一阵无语。

“不用这么夸张吧。”

林茴不为所动，坚定的把自己裹得像个神经病，鬼鬼祟祟一惊一乍的跟着徐女士走出公司。

“徐女士，等下我挂什么科啊？”来到车上，吹着空调，林茴摘下帽子和口罩，只留一副墨镜歪歪斜斜的挂在脸上，他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看着玻璃反射的自己，觉得自己斯外戈极了！

“不用挂号，我约了医生，跟他说了你的情况，直接去看就行。”徐女士开着车，随意的回答。

“噗！”林茴被水呛到：“咳咳咳咳你说啥？”

他好不容易才喘匀气：“你把我变成女生的事情告诉医生了！？？”

“是啊。”似乎完全没感觉到林茴此时崩溃的心情，徐女士目视前方，安全驾驶。

“不是，等一下？你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啊！？”林茴把半个身子都探到前驾驶座，难以置信的发问。

徐女士语气没有半分波澜：“我问过你下午跟我去医院做检查的，你说哦好吧。”

“我靠那你也不能说出去啊！？我这样多奇怪！？万一他给别人说了怎么办？万一他告诉记者怎么办？万一我上新闻怎么办？万一我被抓去切片怎么办！？”林茴慌了，一连问了好几个万一，他甚至已经脑补出自己最后被抓去做实验最后孤独的死在冷冰冰的实验室里的场景了。

“杞人忧天。”徐女士抛出一个词，顿了顿，又补充：“别说脏话。”

“啊啊啊啊你好烦啊！”林茴说着就想要掰车门：“我不去了！我不去检查了！”

徐女士啪的一下给车门落了锁：“车还跑着呢，你跳下去是不想活了是吗？”

林茴打不来车门，只能恨恨的狂拍车窗：“我死了算了！”

徐女士被林茴吵得头疼，她解释道：“你说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我找的医生是自己人，绝对靠谱。”

“是有多自己人啊！？我已经不能够在信任你了徐女士！”林茴哀嚎。

车子驶进医院大门。

“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人。”徐女士把车停好，转头一脸认真的强调。

“……”林茴中午压根没吃饱，又加上挣扎了一路，已经失去了力气，此时像条咸菜似的斜靠在后座上。

“随便吧，我累了，我已经不想折腾了。”林茴生无可恋。

一路拖拖拉拉，徐女士带着林茴绕过了排队长上天的挂号处，又穿过了人更长的缴费处，来到了一个办公室前。

徐女士没有敲门，直接就这么推门进去。

林茴垂头丧气的跟在后边。

“来了？”林茴听见一个温柔又低沉的嗓音，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

倒退两步，又回头去看徐女士。

几个来回之后，林茴有些说不出话：“你你你你他他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