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漫随流水去,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年头。
这一年来,古岳派发生了许多事情,多到自认数算挺好的岳寒笙也快数不清了。
玄苏师伯被关入了玉台,小幼安也在药坛子里泡着磕磕绊绊的长到了一岁。
原本的海月堂掌教岳卓去了玉台,而他的弟子岳冲则在今年的大考夺魁后,就申请历练离开了古岳峰。
自闽州回来后岳冲就变得怪怪的,整个人一直很低沉,话也没往日那么多了。
他走的时候,岳寒笙本想去送送他,但是却被后者拒绝了。
岳寒笙进入海月堂学习已有一年了,始终没有那个掌教愿意指点他。
但凭着自身的天赋和努力,他的进步很快。
即使是古岳剑法最基础的一招“碧潭映月”,经他使出,威力也远超同期的其他弟子。
此前,岳寒笙一直和岳冲住在甲戌贰号舍院。
岳冲走后,堂内也一直没有给他分配新的舍友。
岳寒笙虽然明白他们为什么排斥自己,但却并未放在心上。
他一向拎的清。
自己来古岳派只是为了学剑,旁人的态度怎样都无所谓。
除了对他有恩的李玄苏和岳冲,门内的其他事务他都不怎么在意。
海月堂有两位话事人,一位是堂主岳怀仁,一位是副堂主,也就是李掌教。
对于这两人,岳寒笙都没有什么好感。
后者是李回舟的心腹,为人刻薄严厉。同时也是害李玄苏被关进玉台的帮凶之一,岳寒笙自然不可能不厌恶他。
至于前者。
岳寒笙只能说,对其的反感来的莫名其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岳怀仁虽然是海月堂的堂主,但除却纸上谈兵的本事,到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他的武学极差,或许只能和刚入门的弟子们较量较量。
门人们常说。
‘若不是掌门师尊的看重,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上海月堂的堂主。’
而岳寒笙并非是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岳怀仁的武力低微而瞧不起他。
他只是觉得对方太卑微了。
一个彻彻底底的老好人。
没有原则,没有自尊,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一个人倘若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久而久之别人也会忘了要去尊重他。
南苑,风荷小轩。
濛濛细雨洒落在池塘中,水面泛起了朦胧的白雾。
院中的亭子里,云兮月正和侍女小眠做着针线活。
幼子刚刚睡下,趁着这功夫到能多给他做几件御寒的衣服。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样的天气,真是愁煞人。”
“夫人,你心情不好。”虽是问句,小眠的语气中更多的却是肯定。
“近来,我时常想起当年和玄苏成婚的那天……”云兮月神色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我知道,常听南苑的阿婆说,夫人和主上的婚礼极为壮观。”
“成婚那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红奁铺地、一路蜿蜒的嫁妆,宛若金龙般浩浩荡荡,一铺十里,使整个古岳峰都流光溢彩。”
“看你欢喜的样子,好像你真的见识到了那场景似的。”云兮月调笑说。
“唔,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听了这么多也能想象出来嘛。”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夫人主上成婚的那天,掌门送了一对宝剑作赠礼。一者是主上的君子烟鬟,一者是夫人的淑女霞绡。”
“你这丫头,对武学没什兴趣,跟阿婆闲聊,听八卦倒是挺有兴致的。”云兮月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阿婆喜欢讲,我也只能跟着听了。”小眠无奈的摆摆手。
“你啊!”云兮月笑出了声。
看云兮月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小眠总算松了口气。
苍丘一线,夕照塔。
这里是供奉古岳派圣物,和举行祭锦的场所。
塔林中的‘碧潭映月’更是古岳派绝美的景致之一。
同时,罚扫夕照塔更是门内调皮的弟子年少时必不可少的经历。
据说,自真岩师伯那一辈开始,许多的师叔师伯当年都被罚扫过夕照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高大的塔身倒影在塔林前的洗月潭中,白塔犹如美玉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