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会议室被易枝的眼中的坚定所感染,也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易枝对他们的尊重。
说实在的,手上没有资本和名气,谁会去看你那些自命清高的坚持,他们这些小设计师呕心沥血做出来的东西被修修剪剪得不成样子。
前辈们总是讳莫如深的说一句“要等呀。” 他们捱呀混呀等呀积攒呀,有名气了,混出头了,和这个世界完全融合了,可又成了老油条,没有了设计的灵气,自己都看不上。
真正搞艺术的,嘴上不说,可心底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一份尊重,一句支持,来得比钱窝心。
接下来的几天,各个部门都干的热火朝天,主动要求加班的明显变多了,特别是设计部,一天出图量是以前的几倍,还张张都是精品。
何柚又抓了个人问:“大家最近都是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们不能给佰景拖后腿!”
*
封园。
书房,江瞿阑坐在窗前,季怀远恭恭敬敬的递过一本文件:“少爷,这是沈家的全部资料,沈母沈淑华在五年前收养了易枝小姐,不过为照顾易枝小姐的情绪,她一直都对外说易小姐是她的远房侄女。
沈淑华祖上连同她一直是苏绣手艺人,沈女士早年更是苏市有名的绣女,后来被人玷污,生下了沈安月,这位沈小姐跟易枝小姐的关系十分要好。”
“有名的绣女?”易枝高中时期就喜欢刺绣,甚至可以说是沉迷,这世上精通苏绣的人本来就少,恰巧她失踪后又到了一个苏绣世家?这绝不是巧合。
季怀远:“是的,在当时可以说是一品难求,后来遭遇不幸未婚生子,名誉扫地,被迫离开了苏市。”
江瞿阑:“如果我没猜错,她离开苏市后是去了京市?”
季怀远看了江瞿阑一眼:“少爷,正是京市。听她家乡的人说她是去当了家佣,不过,我们没查到她究竟去了哪户人家。
另外,似乎有人先我们一步在刻意在隐藏这些事,我们调查所有有关易枝小姐的事,沈淑华在京市的活动轨迹也基本上被抹去了。”
抹掉痕迹,这个手法他太熟悉了,和六年前易枝离开时的做法如出一辙。
是易枝自己做的,还是背后有人在操控着一切?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大半个月亮,江瞿阑看着窗外的残月,语调带着少有的波动:“继续查,一定要查到沈淑华在京市的活动轨迹,在哪里工作过。”
他停了一下,继续道:“重点查京市姓白和易的人家。”
季怀远:“好的,少爷。另外京市......”他欲言又止。
江瞿阑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京市那边又有动作了?”
季怀远:“老夫人那边,准备和魏家二少爷联手,开启一轮增资,稀释您手中的股份。”
“才几天不见,她倒是天真了不少,江达体大,就算把整个魏家投进去也只相当于往大西洋倒了一桶水,能稀释什么?”他抬头看向季怀远:“这你比我清楚,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季怀远被他一看,小心思被点破,有点发怵,硬着头皮说:“少爷您本来就是来苏市视察做做样子的,已经逗留了一些时日,再这么下去老夫人那边难保不会有新动作,您该回京市了。”
“季叔,你跟了我几年了?”
“少爷,从你回江家我就一直跟着你,三年了。”
“那你应该知道没人能左右我的的决定。”江瞿阑话语不多,颇有些偏执。
季怀远只好慢慢退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书桌旁的人。
他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年轻而不稚嫩,对商业有着独特灵敏的嗅觉,杀伐果决,手段老练。
仅仅三年就从老夫人手中拿回江达,带领江达市值翻倍,江达发行的股票成了股民追捧的宠儿,江达市值坐稳了京市第一把交椅。
而此刻。
这个本该光芒万丈谈笑风生的男人,坐在窗前,手里拿着易枝小姐的资料,仿佛游离于天地之间自成一体,夜晚的凉风吹在他身上,看起来实在有些落寞。
季怀远走后,江瞿阑从胸前的口袋取出皮夹,皮夹的夹层里是一张泛黄的纸条,纸上是一句小诗: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
如同以往无数个黄昏里,他手指摩擦着纸条,证明它的真实。
易枝消失的6年里,没给他留下一丝念想,他们没有一张合照,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被丢到国外,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她。那个穿着天蓝色裙子,能一句话把他气死,也能一个眼神让他大笑的女孩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时间久了,他有时会疑心易枝的真实性,那个女孩真的来到过他的身边吗。
那她为什么能离开的如此彻底,让人找不出一丝马迹,她为什么能那么心狠,留他一个人这么难受。又或许关于那个女孩,真的只是他的一场大梦?
可每当抚摸着这张纸,他就知道了,那个女孩是真的,真的出现过,在年少时赠他一段欢喜,也真的离开了,在他心上戳了一个洞,然后扬长而去。
桌上的茶慢慢没有了热气,窗外清冷的月光像一层白霜从落地窗铺进来。
他想起他们少时重逢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