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挺害怕的。”宋棠舟抬起眼，实诚地点了点头。

“那你……”季菽函抓紧了自己的衣衫。

宋棠舟浅浅叹口气，接着说：“早上起来，我就没有看到你的身影，我便猜到你应该是去了西院，于是我就在西院门口等着，宋齐光离开之后，你果然被两个家丁带出来了，于是我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所以，我被扔下水，你都看见了？”季菽函的声音带着哽意。

“嗯，因为害怕北院这个湖，所以我就把这个戴上了，”宋棠舟将手里的面具托了起来：“我想着戴上面具，可能湖下面的妖魔鬼怪就不认识我了，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救出来。”

季菽函眼睛一热，眼泪再度不受控制地落了出来。

宋棠舟手里的这个面具上面，带着她非常熟悉的味道。

是沉水之香的味道。

所以，宋棠舟带着这个面具下了水，面具上面一点都没被沾湿，而且味道也没有散去。

“这个面具……是你自己做的吗？”季菽函看着宋棠舟手里的面具，眼泪混着脸上的湖水一起滑落到了脖颈处。

“嗯，”宋棠舟点点头，“因为我没办法找到你想要的这个面具，所以就自己做了一个，因为材质是纸浆，我怕沾了水会坏，所以在上面涂了好几层沉水之香……”

季菽函正强忍着眼里不断涌出的热气，身后却乍然响起了翠芝的声音：“大少爷！”

两人赶紧起身，翠芝已经急忙奔了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你们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先不说这个，”季菽函见翠芝一脸焦急，便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孟家小姐到了，大少爷一直没过去，大太太让我出来找人，有家丁说看到大少爷过来北院了，我才想着过来看看……”翠芝叹了口气，“我这人还没从主院出来，主院那边就出事了！二少爷……二少爷身上有尸臭！”

季菽函和宋棠舟对视了一眼。

“翠芝，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宋棠舟目光沉了沉。

“嗯，走吧！”

翠芝领着季菽函和宋棠舟到了拜堂的主院，还未走到主屋门口，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不是说，宋家的大少爷才是那个身上有尸臭的吗？现在怎么回事，怎么宋齐光的身上有尸臭？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人？”

“我要退婚！”

这女声满是怒气，从她说的话来分析，季菽函也差不多听出来了，说话人应该就是那个孟家小姐。

两人拜堂的时候，宋齐光的身上散发出了尸臭味，她现在是怀疑自己被骗了。

“老爷，这……这肯定是宋棠舟做的！”二太太的声音随之传出。

此时的季菽函和宋棠舟已经走到了主屋的门口，那个穿得一身火红的孟小姐已经从主屋出来了，哭得一脸的梨花带雨，很快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棠舟？”大太太看到门口的宋棠舟，惊得从前面的高座上站了起来。

宋老爷见季菽函和宋棠舟一身湿漉漉的，脸色晦暗。

“宋棠舟！宋棠舟来了，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二太太一见到宋棠舟，立马激动地叫了起来。

一旁的宋齐光捂着自己的领口，缩在角落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其他的人都捂着口鼻，因为这屋里充斥着尸臭味。

“相思制法，需要将红豆研磨成细粉，再将粉月季花和侧柏叶制成的片状香饼与红豆细粉一起翻炒、研磨，加入龙脑香液浸泡三日，取出过滤，压入新的研磨红豆粉中。”

“青麟髓制法，需要将沉香于丁香共同打磨成小方块……”

宋棠舟不疾不徐地介绍着香料制法，前面的宋老爷的脸色越发灰败。

季菽函知道，宋棠舟现在说的这些香料，都是宋棠舟制作出来的香料。

“宋棠舟！”

等宋棠舟说到第三种香料的时候，宋老爷抬高音调打断了他。

“这都是我研制的香料，制法我应该没有说错吧？”宋棠舟说着，拉过身旁的季菽函，抬脚步入了主屋。

“你胡说！这些都是我儿子研制的……”二太太一听，神色忽然狰狞。

宋棠舟轻笑了一声，看向宋老爷：“父亲，你说，这些香料是不是我研制出来的？”

宋老爷一直以来看重的，是能和他一起做生意的儿子，现在宋齐光忽然染上了尸臭，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和他一起做生意了。

“爹，那是我研制的，是我研制的……”宋齐光像是疯了一样，爬过去抱住了宋老爷的大腿。

因为宋齐光的靠近，他身上的尸臭味又浓烈了几分。

宋老爷无情至极地收回视线，一脸严肃地开了口：“那些香料确实是棠舟研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