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僵着手,局促地退下。
“说,继续说,你说个把小时,我都等得起。”钟定有些不耐烦,语气更嘲弄,“就是不知道你的这位员工撑不撑得过去。”
容姐的神情僵了僵,然后又谄媚起来:“钟先生,不如我让别的姑娘来伺候您?山茶的过失,等她这病好了,我让她给您赔一百个不是。您今晚的账单,全免。”
“账单?”钟定哼了一声,“我稀罕?”
“那是那是,我这贱嘴,真该抽。”容姐自扇了两巴掌,然后干干地笑。要不是顾及别的排期客人,她才不会自讨苦吃,在这里和钟定纠缠。
许惠橙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她不是会所的固定人员,而且她已经完成了月任务。按道理,她有某种程度上的自由。但是因为她一鸣惊人,容姐从中看到了商机,所以有意让许惠橙转为固定员工。
前提是,许惠橙得活着。照现在的情景,容姐感觉这位钟先生就是要把许惠橙折磨个痛快。对此,容姐挺惋惜的。
钟定轻笑:“你慢慢抽,不奉陪了。”
容姐卑微的姿态都快撑不住了:“钟先生……山茶她……”
“你为了这个女人得罪客人?”钟定笑意满满,却透着刺骨的凌厉,“你试试看。”
容姐语塞了。连武哥都不敢得罪钟定,更何况她。
也罢。她能捧红许惠橙,那么也能捧起别的花儿。
容姐让开路,哈着腰恭送钟定。
钟定一路抱着许惠橙出了会所。还好,他今天换了辆四座的车,可以直接把她扔在后面,不然还得让司机过来接她回去。
钟定发动引擎后,望望车内后视镜。见许惠橙因为寒冷而不停发抖,他绽出一抹笑,调高了暖气的温度。
他捡到了一只怕冷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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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惠橙一直混混沌沌的。她有时觉得自己醒了,可没过一会儿,又觉得似乎还是在梦里。
有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她辨不清那是谁。然后她坠入交错的景象中,惊恐万分。
钟定看着床上的女人痛苦地挣扎,挑起眉,转头问旁边的家庭医生:“她这是什么毛病?”
“有点低烧。”田秀芸扶了扶眼镜,脸上是沉肃的古板,“经期酗酒,代谢缓慢,轻者月经紊乱,重则伤及子宫。”
在她说话时,钟定一直盯着她的表情,最后不咸不淡地评价:“田医生,如果你说话时表情能生动些,应该可以早日破处。”
田秀芸无动于衷:“钟少爷,病人需要休息。”
钟定勾着笑靠近她,俯下头,好像是要亲吻她一样,却在距离她嘴唇几厘米时停住:“如果想要尝试销魂的味道,我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敬谢不敏。”
“那真可惜。”钟定直起身子,态度冷下来,“我要照顾我的小茶花了,田医生,你请便。”
田秀芸沉默地退出房间。
帮忙关门时,她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驻了两秒,然后离开。
钟定重新把视线移回许惠橙那里。
她还是不高兴似的,在那儿拽扯被子。有眼泪慢慢滑落,她的嘴里念着什么。他挨近她的脸,听到的是“妈妈”。
他想起她在卫生间门外,也是哭着喊这个词。钟定不怀好意:“小茶花,你妈妈不要你了吗?”
她呜咽,泪水流得更凶。
“看样子我不小心说中你的伤心事了。”他眼睛弯了起来,“小茶花,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玩游戏。”
许惠橙醒来时,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一时间茫茫然的,有种自己还在梦里的感觉。待神志归位后,她扶着头,慢慢坐起来。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风格很硬朗。但应该是客房,因为没有生活气息。她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茶水房。
许惠橙下了床,轻轻开门出来:“有人吗?”
外面静悄悄的。
她走到客厅,还是空荡荡的:“请问有人吗?”
餐厅旁边有个室内楼梯,通往二楼。她这时有些害怕了,差点儿想要退回刚才的房间里。
“请问有人吗?”许惠橙张望了下,听到楼上有些动静后,紧紧盯着楼梯。
当那个身影沿着阶梯一步一步下来时,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小茶花,早上好。”
她宁愿这是一个梦。
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