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天色将亮,姜府正门口。
见姜糖无碍,姜老太爷他们便按原计划动身。
姜糖根本留不住姜老太爷,只能期望姜父姜母在路上多多注意。
因为姜老太爷晕船,姜父决定走陆路回去。
此时,姜府门口的三辆马车已经准备齐全,随时都能出发。
姜父看着眼前彻底脱离自己庇佑的姜糖,又想起昨夜彻谈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愧疚,“真的不用我们再多留几日?”
姜糖缓缓摇头,“江州离不开你,家里也离不开娘亲,早走一日,便能早些安心。”说到这,抬头看向了同样在嘱咐姜鹄一行人的姜老太爷,“太爷爷的身体还未好利落,路上千万要注意,行上一两个时辰,便停下来,让太爷爷下车活动活动……”
姜父抬手打断了姜糖的话,“这些我都清楚,倒是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姜糖点头应下。
一旁的姜母拉着姜蜜的手也嘱托道:“糖糖就交给你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不要报喜不报忧!知道吗?”
姜蜜回握着姜母的手,“娘亲也是,家里若是有事,也不要瞒着我们当儿女的。”
马车发动前,姜老太爷又把姜糖叫到跟前,“丫头,真的想好了吗?”
姜糖知道姜老太爷问的是什么事情,只见她郑重地点着头,“太爷爷,我想得很清楚,之后的事情还要拜托您了。”
姜老太爷鼻头一酸,偏过头去,抹去眼中的泪花,“好好好,终究是太爷爷对不起你,你既然想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这个老头子了!”
车轮滚滚,马车沿着宽阔的街道,缓缓地朝着前方驶去,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出现,街道的尽头处,彻底没了马车的踪影。
姜蜜这时才问起姜糖托姜老太爷做什么事?
姜糖逆着阳光,回头对姜蜜莞尔一笑,“一件小事而已。”
只不过是把她从姜氏一族除名而已。
执笔一勾,的确是一件小事。
昨夜,姜老太爷以交代事情为由,撇开姜母姜蜜,同姜父和姜糖谈论了许久,终是没有打消姜糖想要除名的念头。
姜老太爷不解,“我在宫中这么多年都未动过这个想法,为何你现在会担心会有抄家灭族的风险?”
姜糖的回答很简单,“天子无权。”
天子无权,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各方势力争夺权利的牺牲品。
“唉。”姜老太爷叹了一声,“是我存了侥幸的心理,没想到最后受苦的是你,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便宜了那人。”
那人是谁,姜糖心里清楚,同时也思考了许久,要不要把那人的近况告知姜老太爷一声,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走吧。”
姜蜜的一声招呼,把姜糖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姜蜜搂着姜她,亲昵地头抵头,告诉姜糖,“别怕,还有阿姐在这里陪着你呢!”
姜糖收敛心神,“谢谢阿姐。”片刻之后,嘴角翘起,调侃道:“阿姐确定只是为了我而留下来的吗?”
闻言,姜蜜想到了某人,面露羞涩,眯着眼睛和姜糖对视,“的确不只是为了你。”
随后对着那一伙蹲在石阶上发呆的姜鹄一行人,招了招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姜家酒楼皇都分楼的几位大厨。”
姜鹄一行人听得喜不自禁,同时因为一头雾水,姜糖问出了他们的疑问,“姜家酒楼皇都分楼?”
姜蜜:“你该不会以为太爷爷在宫里待这么久,到头来,只有这一座宅邸吧?”
姜糖摇头:当然不是,离这里两条街还送了别人一座呢,只不过你们都不知情。
这话也只在姜糖的肚子里想想,只听她开口问道:“太爷爷给你留了什么好东西?”
姜蜜又把姜鹄一行指了指,“当然是他亲手□□出来的厨子啊!”
姜糖没控制住自己的白眼,姜蜜笑了一会儿,才在她的耳边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地契。”
姜糖来了兴趣,“哪里的地契?”
姜蜜在怀里掏出了那张地契,递给了姜糖,“我去看了,那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胜在闹中取静,只要有好手艺,谋生不成问题。”
姜糖倒没有小气量地去想,为什么姜老太爷不把这张地契留给她,反而给了姜蜜,她只觉得这样正好。
姜蜜在宫外当她的姜掌柜,她在宫里做她的姜管事。
“姜管事,您总算回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一进院子,方姑姑便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见姜糖气色红润,也稍稍松了口气。
在这院子里住下的这几天,是她在皇宫里最舒坦的几天日子,但如果姜糖再不回来,她就要卷铺盖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