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鹄倚在床上,抄起手中的物件就朝李庆扔了过去,“你这小子!”
望着李庆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
“你给我留点!”
李庆架起整个小桌子,带着那盘红润的肥肠,离得姜鹄远远的,“你现在真的吃不得,眼不见为净,我这就带它离你远远的!”
见姜鹄还在床上挣扎,李庆指了指他床前的那碗白粥,道:“小小姐记挂着你,专门为你熬的清粥,赶紧喝吧,不能辜负了小小姐的一片好意。”
李庆的“好心”提醒,回应他的只有“嗖嗖”两声,破空而来的鞋拔子。
武力无法使李庆屈服,姜鹄打算跟他讲道理。
“李庆,那肠子好不好吃?”
李庆有些为难,说好吃吧,姜鹄肯定会跟他抢,虽然现在抢不过;说不好吃吧,他方才的表现已经出卖了自己。
姜鹄也没指望一根筋的李庆能回答自己,便又接着问了下去,“以后还想不想吃了?”
“想!”李庆毫不迟疑地点头。
姜鹄:“那你觉得以后还有机会吃到吗?”
还有机会吗?李庆想着,若不是老太爷要试炼小小姐,他今天也不会吃到这样的美味。
但以后还会有吗?还会有东家给下人们做菜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有了!
想到这,李庆甚是伤心,仿佛眼前的肥肠已经不香了,含着泪,赌气般地又往嘴里扒拉一大口。
“李庆啊……”姜鹄循循善诱,“我也是有真本事的,你说,我若是尝过之后,能不能做出一样的味道?”
“能!肯定能!”李庆崇拜地点着头。
姜鹄:“那还不快给老子端过来!”
李庆为了长远着想,把小桌搬回了床前,克看着一口接一口的,伴着白饭下去了大半的肥肠,他忍不住了。
“姜大哥……”
“别出声!”
李庆的话刚开口便夭折在肚子里,万幸姜鹄还知道自己属实还是个病人,筷子一放,碗一推,往床上一躺,本是十分餍足的样子此刻却有些烦闷。
“姜大哥,怎么样,有把握吗?”
“你居然敢质疑我的手艺?”
“不敢不敢!”
话虽然这么说,可望着床梁的姜鹄,却没有底气说出那句“我一定可以!”
姜糖为身为病人的姜鹄准备了清粥,自然也不会忘记软糯却十分弹牙的肥肠不适合姜老太爷,所以她特意留出了一份肥肠,加长了焖煮的时间。
“太爷爷,让您久等了。”
姜糖端着食盘进屋后,才看见厅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徐叔伯。”
徐鹏轻轻应了声,扫了眼姜糖食盘里的碗碟,可惜都被碟子倒扣遮盖住,看不真切,但挡不住的香味直冒他的鼻腔,垂下头,目色深沉,随后便向姜老太爷告辞。
“干爷爷,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姜老太爷微微点着头,没有再留。
徐鹏走后,姜老太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招手唤姜糖来他身旁。
抚着胡子,姜老太爷面上带笑,看着摆放在桌上的一碗一碟一筷,“这就是今日的晚饭?有些简陋啊。”
姜糖嘴角一撇,佯装生气的模样抱着胳膊,坐在一旁。
面对姜糖,姜老太爷一扫之前的阴霾,“听下人们说今晚要吃“屎”,可是让我吓了一跳,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你拦了夜香妇的猪肠子。”
取下盖碟后,白瓷骨碟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红润肥肠,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饶是为了配合姜老太爷的身份,姜糖还特意切了几片绿杆葱花,精致地叠出花瓣的样子,围着肥肠摆了一圈,做为陪衬。
“做菜讲究色、香、味,前两个你绝对过关,就不知道这皇城跟下人人都厌恶的猪肠子能不能在你手里化腐朽为神奇。”
对于这个问题,姜糖只有一个回答,“太爷爷尝尝便知。”
姜老太爷暗暗点头,姜糖注意到他的下颌骨似乎跳动了下,就见姜老太爷夹起一块肥肠放入了口中。
预想里的猪肠子弹牙难嚼并未来临,相反的,一入口,最先感受到的是那独特的美味,随后试探性地嚼了两下,层层叠起的肠衣居然直接化在了口中,里面包含的汁水,更是肆意在口腔里流淌,一口咽下,那叫一个满足。
良久,姜糖才擦姜老太爷口中听到一个字——
“好!”
怕是一个“好”字不能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姜老太爷有继续说道:“以咸味为主,辣味为辅,你考虑到皇城跟下的口味,最后用甜味中和咸辣两味,难得啊!难得!”
可是,之后姜老太爷却越吃越皱眉。
姜糖的心脏也随着姜老太爷眉间“川”字的越来越深,而愈发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