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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倒五更时刻,后厨里便响起了“嗖嗖嗖”的切菜声。
能够起这么早的,不用多想,肯定是姜海。
门外的姜父,欣慰地点着头,背着手跨过门坎走了进来,“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你。下刀是不急不躁,却爽快利落。”
“好厨子,做菜时的风景应如一副画卷,菜刀落在案板时的声响,要如悦耳的琴音,如此,做出来的菜,才能寻觅知音人。”
姜海心有所感,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双手抱拳,向姜父施施行了一礼,“侄儿受教了。”
姜父正想借着姜海的勤奋,敲打敲打姜糖,可在后厨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姜糖的身影。
“姜糖还没有来吗?”姜父的眉头拧出川字形,一脸不悦地堵在后厨门口,打算好好教训下姜糖。
平日里不早起就算了,居然还迟到。姜父在姜海面前失了脸面,心底忿忿不平等待姜糖。
姜海却开口为姜糖开脱,“伯父,也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吧。堂妹她一直都很守时的。”
姜糖的确很守时,每日都与姜父前后脚的跨进后厨。
这是姜糖第一次迟到,又被姜海提醒后,姜父也开始担心姜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你先练练手,我去看看。”
姜海自然没有异议。
比试的日子,近在咫尺,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姜海必须承认,姜糖的天赋比他高。而自己唯一能努力去做的事情,便是花费更多的时间勤学苦练。如果他再不努力,可就真的比不上姜糖了。
姜父的脚步刚迈出门坎便停了下来。
姜海不解地抬眼看去,便瞧见姜糖的丫鬟喘着粗气,向姜父解释着姜糖没有按时来的缘由。
“老爷,二小姐派我来给您传句话:说是有急事处理,一个时辰以后再来后厨。还说早上的一个时辰可以补在下午。但您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当她没说过。”
“管我同意不同意,她人都没来不是么!”姜父气得一使劲,薅断自己的两三根胡子,可此时也顾不上心疼,“你知道她人去哪了?”
春杏缩着肩膀,像只鹌鹑似的,把头垂得低低的,怯怯地摇着头。
姜父愤怒地指着春杏,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姜糖她不会是起不来了吧?所以才让你来替她打掩护?”
“没有的事!”春杏回答的十分坚定,“二小姐今日起得好早,奴婢进去伺候的时候,小姐便在内室坐着好久了。”
“真的?”姜父怀疑春杏话里的二小姐和他闺女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自己的闺女,他还能不清楚,除非熬上一宿不阖眼,否则怎么可能起这么早?
知女莫若父。
姜糖真就一夜睁着眼到天亮。
而这,全拜王戒所赐。
昨日和姜海“不欢而散”后,姜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算洗洗上床休憩。偏偏春杏还记得姜糖早间交待的事,端着熬好的药放在了姜糖床头前。
姜糖想着这几日的确是睡眠不足,每日起身时都感到头脑昏沉,便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春杏也眼疾手快地往姜糖嘴里塞了块糖块。
糖块的甜味冲淡了嘴里的苦味,姜糖安稳地躺在床上,等待一夜好眠的到来。
谁料嘴里的最后一丝甜味消失在味蕾间,姜糖还是清醒地睁着双眼直直地望着床头帐上方。
前所未有的清醒……
“王戒!我非把你的摊子砸了不可!”
长街上,街道两旁已经摊贩占据,支起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谈资,嘴里还不断吆喝着过往的行人光顾自己的摊子。
姜糖掏了几个铜板买了两个肉包子,当做王戒的肉狠狠咬了下去。
“真香!”
啃着肉包子,姜糖叉着腰站在里在药房门口,等“长安堂”一开了门,便冲进去砸了王戒的桌子。
“咕……”
姜糖捂着不停叫唤的肚子,心底的怒火更上一层,轻轻嗅着鼻头,好像闻到了刚出炉的糕点的香味。
“先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不是么?”
临走前,姜糖不舍地看了眼将要开门的“长安堂”,恨恨地把今日的早点钱也算在了王戒的头上。
“桂花糕、芙蓉糕、粘豆包……让我看看还差哪个没买?”
姜糖手心里捧着各式糕点,心满意足地闻了几口,“每样来一个,什么口味都能吃到,我真是聪明。”
手指点兵后,姜糖捏起一块桂花糕,仰起头刚要放进嘴里的时候,蓦地,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姜湖吗?”
姜糖下意识地看向刚爬上屋檐的太阳,“今天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他怎么起这么早?”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比她都懒的姜湖居然一大早的出现在街头,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姜糖的眼中满是玩味,收起了糕点,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随着街边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姜糖突然察觉到姜湖可能要去的地方——姜家酒楼。
“他该不会想去下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