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织又跑又跳地奔了去,“墨藏叔,你去哪了?”
“我去调查异象了。年岁大了,太少到人间走动,一时忘记了时间。”他自嘲道,接着从袖口揉出了一大朵云,“走吧,事情经过,我已了解。”
姚织拽着他的衣袖攀上云彩。
两人就乘着风,向北飞去。
咕——
姚织饿得肚子响了。
殷墨藏轻笑着,不知从哪变出了食盒,递给了她。
“这是桂花糯子,鸳鸯鸡,桃花虾仁,碧叶粥…… ”姚织轻嗅着菜肴,满眼放光,“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墨藏叔!”
行云千重,晨光残照。云深处饮食,似天厨仙供,别有风味。
饱食一顿,姚织舔了舔嘴角,回味着方才的神仙佳肴,忽地想起了事情。
“墨藏叔,我方才在山洞里遇到一个有灵的骷髅,它竟然可以跑,能听懂我说话,还喂了我一颗葡萄。”
“万物有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是这些人曾经杀害过的人。只不过他的执念太深,骷髅还留存了一部分灵识。”
“我在醒来的地方,也见到一堆骨架,他俩的头骨上都有方圆重叠的标记。”
“方圆?”
“是啊。我还在石台捡到了一个神奇的火苗,泛着蓝光,触感温凉,放在手心,袖子里都不会熄灭。”
“……”殷墨藏陷入沉默中,往事勾起了他的回忆。
“墨藏叔?墨藏叔?”姚织连着唤了几声,他毫无反应,看着魔怔的殷墨藏,心生惧怕,“你不会入魔了吧?”
殷墨藏尴尬地咳嗽两声,回神道:“瞎说。那是人鱼膏。传说刮下鲛人鳞脂,给以火星,则可得不灭之火。十分珍贵,和璧隋珠,在它面前,也不过如此。”
“鲛人?是半人半鱼的妖吗?”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这种神灵极其罕见,我至今只在我的故乡见过鲛人。”他停顿了一下,不知在思索什么。
“对了,那白骨还讨要了那鲛人火,那火一靠近,就被吸进了他的胸腔里,像是以火作心一般。然后还发生了更神奇的事,他被打碎的肋骨复原了,头上的标记也没有了。”
“器可载情,人亦是器。那火应是与骷髅的灵识融合了,解除了封印和束缚。”
“之后它就逃走了,但它之前告诉我它想回家。”
“人有执念,灵物也是。他生前执念的,就让那骷髅代他去做了。”
姚织低着头,有些感伤。
“不必介怀,人各有所命。临北方向,有一艘玉船,你搭上船后就可通往白玉京。”
“那你呢?”
“我还有要事需办。”
晓色云开,晴意漫过天际,正前方有一白玉画舫在天空前行,玲珑剔透,晶莹巧饰,日光下越发闪耀。
殷墨藏拉着姚织轻轻落在船上。
“墨藏师叔!”
一位身着暮紫罗裙的姑娘走向前打招呼。水眸柳眉,温润恬静,动似三月的风,不燥而雅。
“这是新来的师妹吧!我叫若白,是你的师姐。”
殷墨藏颔首道:“若白,姚织就由你照料了。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话毕,他又腾着云飞走了。
若白轻抚着姚织肩膀,拉着她进了舫内。里边有三两个孩童在玩耍,还有一男子正在写字,行笔锋锐如锥,落笔归空如云。
“须竹,这是姚织,新来的小师妹。”
须竹抬起头,面冠如玉,一身月白锦衫,微敞,只是眼下红晕团团,似是小酌了几杯。
“甚好!”
轻瞥了一眼姚织,又继续低头挥毫笔下。
是位内敛的师兄啊。
不日,穿过重重雾霭,画舫行至白玉京前。
“咦?”姚织睁大乌溜溜的眼睛,踮起脚,着船沿,梗着脖子向下看:
白雾像桂花糕一般铺在海面上,而人间已被远远地甩在船后,不见一丝烟火气。
愈近的厚厚云层遮住了她眸中人间的倒影。
微风徐徐拂来,携着淡淡的山茶花香,吹淡了遮眼的云层,吹散了白玉京的面纱。
姚织睁大眼睛着着这副徐徐展开的画卷,微张的嘴巴吐出了惊讶与震械。
这世人迷恋的仙城就这般在孩子们的眼前,缓缓拉开了全貌。
彩云流霞,日月摇光,奇花遍山,异树倚楼,数座白玉城池屹立在雄伟高大的天门之后。
而天门上的牌匾,赫然写着白玉京三个字。
“哇,下面有仙人在飞!”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姚织耳边响起,她偏过头,原是陶晚正手舞足蹈。
姚织顺着陶晚的目光看去:一束发少年,神情冷漠,正抱臂御剑飞行。
“徐妄师兄!”
若白立在身后,言笑晏晏,眼中满是崇拜。
“徐妄师兄是谁啊,他很厉害吗?”姚织摸了摸腰间的泥人,试探着问道。
“徐妄师兄是白玉京里天资最好的弟子,剑术已至神妙之境。但是他从来只用木剑,定是受之于天的骄子。”
看着下方御剑少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姚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