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姜半仙就是一个只会用风水术骗钱的老木瓜而已。说话酸啊!我的内心始终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最主要的是,他曾经把我患病的情况,在整个余家堡传播。人人见到我都认为,看了这么多医生不起任何作用,定然是中了什么邪了。
在这封闭的山村,风水师不单纯只看风水寻龙点穴,还常常会兼职做红白事情上的法事。这是整个余家堡的传统。
乔迁要找姜半仙,死人要找他,结婚也要找他,甚至连选日子也要找他。运势不好,要找他。甚至,像我这种根本查不到疾病原因,而被医生诊断为精神病的患者,也曾经找过他。他,似乎成了我们村的教主。而我们就是他的教徒。
甚至,很多时候,他的话一说出来,比村长的话还管用。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半蔫的老头,在私下的实际生活中,很少人愿意和他接触。就怕他开口一说话,就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要发生。
今天,他故意把我带到这余公祠,我已经一头雾水。而他反常的表现,更是让我既好奇又恐惧。当时,我就像一个草包一样,带着我的汤圆,和他走进了饿狼谷的深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回来到这个一直被余家堡村奉为禁地的地方,并且知道了这狼谷中惊天的秘密。
他对着余公祠做了深鞠躬后,领我穿过了石牌坊,继续往山里走。而据我所知,牌坊这种东西,是古代为名流而设置的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或为孝子而设,或为状元而设等等诸如此类。如今,在这饿狼谷中,竟然见到了牌坊。想必,不是几何时,在这余家堡村附近,曾出现过名人。
我们余家堡,山连山,水套水,云雾起伏,重山峻岭。我以为,从小在这村子长大,已经对整个余家堡后山的地形了如指掌。殊不知,当我进入这狼谷的瞬间,我知道自己简直就是坐井观天。而这里一切不可知的东西,慢慢的向我揭开。但是,对于当时年纪尚小的我,突然知道那么多秘密,顿感心里沉重。
“这里面真的有狼吗,姜叔?”
我尾随他的身后,好奇的问道。汤圆一直跟随在我身后。不知为何,自从过了牌坊,汤圆也不乱跑了。而是紧紧跟随在后。或许,是因为这里僻静;或许,是因为我的汤圆也嗅到了某些东西的存在。而这些东西,定然是汤圆也害怕的。
本来精神一向高度紧张并有所顾虑的我,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放松起来。或许,是因为狼谷里面安静的原因,我可以不用见到那些问我疾病好了没有的村民;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对姜半仙的态度,做了一个巨大的转变;或许,还有其他或许.......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反问我:“少海,没有狼,怎么叫狼谷呢?”
他话音一落,瞬间我变得异常紧张起来。扑通扑通,我的心跳加快了,呼吸瞬间变得气促,手心直冒冷汗。他看出我异常紧张,话锋忽转,扬起嘴角:“开玩笑!不要怕!啊?”
他以为后面补充的那句话,可以安慰我紧张的情绪。殊不知,我这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可以快速感受到对方真实的想法。从他故意压低的音量,严肃的表情,坚决的眼神,我瞬间意识到,在这杯奉为禁地的山谷,一定有狼存在。
没有狼,怎么可能叫狼谷?没有狼,这狼谷怎么可能成为整个余家堡的禁地?没有狼,村会计余大福怎么会离奇死亡?至于会计余大福的死,被传得神乎其乎。但我却不信那一套。此时此刻,我在心里瞬间觉得,余大福的离奇死亡,定然同这山谷之中的狼有必然联系。
这一系列的疑问,我在心中下了一个结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有狼。我虽然没有说在嘴上,他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担心和不安。
“拿着这个,你就不用怕了!”他把手中的火药枪给了我,并快速的告诉了我如何使用。
我看着他手中的火药枪,本来有些犹豫,但是回想到刚才的顾虑,索性一把抓过枪,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其实,这山谷里面的东西啊,很有灵性的。”
他的话一出,我更加紧张了。什么山谷里的东西?有灵性又是什么情况?
而我接过火药枪的瞬间,手脚有些发抖,能感觉到枪把子上的汗水,虽然有些温热,但湿湿的,黏糊糊的。
火药枪拿在手中,有几分重量。这种土火枪,村里的男人基本都会自己制作,成本低廉。这支火药枪在我手中,虽然有了几分安全感,但是还是担心他所说的那些有灵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有少许驼背,头发已经花白。此刻,我回想姜半仙没有后人,加之此情此景,我的心中油然升起几分怜悯。
听村里的人说,姜半仙年轻的时候,同河西村一个叫婉婷的女子自由恋爱。他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走三十多里的山路,翻围墙和河西村的婉婷约会。
他们那个时代,自由恋爱是被严厉谴责的。后来,因为婉婷和他在河西村夜间约会亲吻,被村民当场看到。
当时的村长认为,他们两个伤风败俗,破坏了村里的规矩。从那时起,河西村的人扬言,只要见到姜半仙,就要乱棍打死。还在河西村立下规矩,不允许余家堡姓姜的踏入河西半步。
而婉婷在族人的逼迫下,嫁给了河西村的一个哑巴。婉婷因不能忍受这种侮辱,在新婚之夜,跳进了河西村的枯井里面,活活摔死了。至此,姜半仙从未再娶。如此说来,他倒算个痴情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