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莲子只好一边割麦,等别人休息时赶紧回家挑饭、挑水送到地头,趁别人吃饭的空当,她又抓紧去地里把自己没有割完的麦子割完。等人家吃完了她再去时,筐里没了馍,汤罐底朝天。她知道,是全留媳妇故意少盛了饭。
夜晚,打麦场上,莲子要帮着拉碾打麦,直到五更天。如此饿着肚子连轴转,终于,莲子累倒在场院的麦跺里。
睡梦里是谁为自己加盖了一件衣服?没睁眼,单凭那衣服上熟悉的男人的汗味,烟草味,就知道是全留。几天来的疲倦,委屈瞬间溢满了胸口,她伸手勾住了那个脖子,身子一躬就拱进了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泪就顺顺畅畅地流湿了他的衣襟。
旁边也躺在麦跺里休息的人们,早就躲到了一边,把这个温暖安静的小空间,暂时留给了这对夫妻。
“不是去打仗了,怎么回来了?”
“民兵们轮换着,谁家收麦,谁就回家。今天走的有点远,回来晚了。你歇着,下面我来。”全留说着。抗起一百多斤的麦袋放在车上,打横抱起莲子把她放在麦袋上,然后推上推车,向家走去。
漫天的繁星把天空点缀的深遂而璀璨,微风习习,草虫啾鸣。就这样吧,就这样也好,那个石榴花的承诺就让它随风去吧。眼下的才是日子。
全留则望着躺在车上的莲子,月光下,她起伏的身段朦胧而迷人,好多次,全留都想停下车来,把那个曼妙的身子搂进怀里,他太渴望她了。
但是,最终无论莲子还是全留,谁都没说话。因为快到家了。
全留咽了口吐沫,声音干涩的说:
“等打完麦子,我就带爹去找他!”
莲子蒙住了头。全留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全留知道莲子对灵奇不过是一时之气。只要你心里还有他,当哥的,唯一能作的就是帮你把他找回来。
但是,没等全留去找灵奇,残酷的“五一”大扫荡来了。为了粉碎日寇的围剿,八路军跳到外线作战,但是许多伤病员,女兵不方便出行只能暂时隐藏在根据地老百姓家。佛里集也分了几个八路军伤员和女兵。
这日,妇救会长带着一个女八路来到了莲子住的山洞。
“莲子,这是那日和你说的,住你家的八路军伤病员。”
正在窑里打扫收拾的莲子慌忙迎了出来,但是到跟前一看,她和那个女八路都怔住了,是的,那个女八路是女宣传队员—————肖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