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尔在给小黑捋干毛发上的水,不过几步远的距离,隔着浓雾他却一点也看不清格温进展到哪一步,只能耐心等待着。
这些积攒千年的痛苦就像一股浓墨,注入格温单纯的脑海中,无可遏制的扩散,形成一幅幅无比真实的画面。
她看到伊苏尔德坐在椅子上,眉心拧成悲伤的模样,眼角流出了泪水。
捂着嘴巴,似乎不敢发出哭声。
格温感觉到一种熟悉而悲切的痛楚,仿佛是自己在亲身经历这一切。
忽然间,一只手粗暴的搭在椅背上,发生的声音让伊苏尔德一惊。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怒斥:“你是我的王后!就应该有王后样子!”
还没等格温从惊惧中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就坍缩成墨团,再次幻化成了新的形状。
伊苏尔德睡在床上闭着眼睛,枕边没有娃娃的陪伴。
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皮睁开一条缝隙,目睹一个男人坐在床边,手捧着一个装满各种器物的匣子。
那个男人从匣子里取出一块圣物,圣物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露出一个偏执而疯狂的笑。
“……有了这些圣物,你将得到永生!”
伊苏尔德重新闭上了眼睛,睫毛惶恐不安的颤抖着,肩膀也因为害怕而缩起来。
画面一转,两人发生了争执。伊苏尔德终于鼓起勇气反抗,但被对方一把撇开。
“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此刻格温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张自私且怨毒的脸。
画面一次次闪过,这些伊苏尔德成为王后以后的走马灯,向格温的脑海注入了太多了愤怒和痛苦。
她感同身受,为自己的主人深深感觉不值,这顶虚荣的王冠把她毁掉了。
墨团再次晕开,格温看见她从池底浮出来,面目全非的尸体漂浮在半空,幽光的双眼看着眼前呆愣傻笑的男人。
男人对着她的样子视若无睹,张开双臂还想要拥上来,痴情面孔掩盖下的,是怨毒的虚荣心。
害怕的情绪本能涌现,伊苏尔德躲开了他的拥抱,拿起了他的剑。
阴影裹住了死去的心脏,狂怒催动着冰冷的尸体,大脑中充斥着被剥离死亡的困惑。
她将长剑刺入他的心脏。
格温明白了。
她拿起伊苏尔德留给她的魔法剪刃,王冠中承载的痛苦与愤怒已然将她吞噬。
满腔怒火,眼里只有那个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男人。
佛耶戈!
格温寻找着佛耶戈的踪迹,她能感觉到这些黑雾与佛耶戈相连——二者都是这无边悲痛的始作俑者。
愤怒蒙蔽了双眼,佛耶戈的鬼魂在眼前显现,格温毫不犹豫的朝着他刺出剪刀。
“叽!”
小黑忽然发出了一声预警,泽尔慌忙趴下。
本以为是亡灵袭击,没想到圣霭里伸出一把硕大的剪刀,刺向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
平时可可爱爱的格温,竟然想杀了自己?
看见格温一脸煞气的从圣霭中走出,径直向着自己走来,泽尔很难不感到害怕。
他一边带着小黑往祭台的方向移动,一边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
“格…格温你这是干什么?”
“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干嘛了我,泽尔弱弱答道:“我没干什么啊……”
在格温眼里,泽尔自动变成一个金发男人的形象,似乎毫无担当的对自己犯下的错矢口否认。
“她在最后一刻都在害怕着你!”
“她?”
注意到她头顶王冠,泽尔才意识到格温古怪的态度因何而来。
坏了,我成背锅的了?!
佛耶戈做的事情,你找他去啊,找我干什么?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佛耶戈。你看到的是伊苏尔德的记忆,那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泽尔解释着,但黑化的格温不为所动,拿着能把人拦腰剪断的巨剪,一步步的朝着他逼近。
很快他就退无可退,身后是黑色的池子。
其他人都被黑雾的漩涡卷住,厚厚的壁障隔绝了一切声形。
没人会注意到祭台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只能靠自己!
看着步步紧逼的格温,泽尔咬紧牙关。
必须想办法让她停下来!
他翻动宝典,寻找着破局的关键。
算上幸运硬币,他还有四点法力。
这四点法力要怎么用,才能在不伤害格温的前提下把她制住?
即使在这种危急关头,泽尔也没想过要用伤害类法术对付格温。
他知道她只是被王冠影响了,并不是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心思电转。
泽尔想起自己曾对凯特琳用过一次狡诈,释放的生物电流直接让她昏睡了大半天。
但是这张法术对格温不一定有用,她和凯特琳不一样,是娃娃变成的少女,不是什么肉体凡胎。
而且最关键的是狡诈要身体接触才能放出来,他现在主动凑上去,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就算成功让格温晕过去,那要谁来封印魂器?阻止狂暴的黑雾?
不……不仅不能伤害格温,还得让她清醒过来。
难!实在太难了!
格温走完了石阶,距离无路可退的泽尔也不过几步之遥。
如果她刺出剪刀,他唯一躲避的方法就是跳入身后这池被黑雾污染的水中。
“叽!叽!”
小黑着急地朝着格温大叫,试图唤醒她的内在,但格温愤怒的双眼里只有与佛耶戈的影子。
终于,泽尔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他仅剩的法力刚好足以施展这张法术,既不会伤害到格温,也能够保证后续魂器的封印。
但是这代价……管不了那么多了!
“受死吧,昏君!”
随着格温张开了剪刀宣判死亡,泽尔也对她使用了法术。
心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