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传言的可信度不高,白继洲初初听闻时没怎么往心里去。至到他亲眼见识到三年前那桩轰动全球的“弗拉斯收购案”——商氏只用了短短三天便令一个意大利的百年贵族向银行提出了破产申请,速度之快,手段之狠戾,背景力量之庞大,令全球商界不寒而栗。
白继洲从那之后就开始相信那些传言了。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执掌如此庞大的一个灰色帝国,绝非等闲善类。
那头的白珊珊闻言,忽然笑了。
她睁开眼已又恢复成那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样,浅浅弯着唇,说不出的柔婉讨喜,“谢谢哥哥提醒。”
其实她觉得白继洲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地说这些。
作为一个和史诗级变态大佬朝夕相处过整整一年的人,她实在太清楚商迟冷漠阴郁的皮囊之下,有多残忍狠戾。
*
当年高三。
天上掉下个豪门大佬新同桌,白珊珊觉得吧,除了长时间被某种压迫感十足的低冷气压笼罩、以同桌为中心点的方圆3米总是迷之安静如鸡、班上同学在经过她座位附近时不仅不聊天不打闹,连脚步声都会无意识放轻、课间时不时就会有一些红着脸蛋儿的无知少女悄悄跑到教室门口往她座位方向张望等巴拉巴拉,她的生活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照旧是听听课,吃吃饭,打打瞌睡聊聊八卦,再偶尔抽空和一些吃饱了闲得没事干跑来找茬的社会哥社会姐约个架。
白珊珊在一中其实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而她响当当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那张漂亮脸蛋儿或是年级前十的好成绩,而是这位校花级的优等生虽然长了张人畜无害小白兔式的模样,但骨子里却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纯良柔婉好揉捏。
她还是半个不良少女:不抽烟,不喝酒,不蹦迪,不逛夜店不泡小哥哥,打起架来比男生还狠,半点儿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由于白珊珊自身带的流量,加上商迟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和他那股子冷漠禁欲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方圆百里寸草不生”调调的大佬气场,很快一中上下就都传开了——新转来的冰山校草和他们学校的知名女大佬成了同桌。
“大哥,今天要交数学练习册,你写完了没?”
那天是周五,白珊珊刚到学校就被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给一把拽住了胳膊。男生叫徐昊,是她的狐朋狗友团成员之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打架打篮球是个好手,就是成绩非常抠脚。
“别着急。”白珊珊安抚式地拍了拍小老弟的肩,从包里摸出练习册递了过去,道:“抄完直接帮我交了,大哥宠你。”
徐昊抱拳一推:“多谢大哥!”然后屁颠颠抄作业去了。
白珊珊把剩下的几样作业交到第一排放好,然后就没什么表情地咬着棒棒糖往自个儿的座位走。到了一瞧,只见她的同桌已经坐在位置上,正低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什么。整个人冷漠沉郁,和周围充满生气的晨间教室格格不入。
她好奇,探出脑袋悄悄往商迟手里瞄了眼——A4纸大小的一摞文件,全英文,从头到尾没一个汉字。
“……”打扰了。
静等半秒,商迟看着文件目不斜视,像根本就没看见她。
白珊珊默了默,只好按照惯例调整面部表情,挤出了一个标准的“象征表面同桌间和谐友爱”的微笑脸,说:“商同学早上好呀,麻烦你让我一下,谢谢。”
少女的嗓音清甜软糯,软软的,羽毛一般撩拨着商迟的感官。他看都没看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平静而冷漠地说了两个字:“擦手。”
“?”小姑娘职业假笑的小脸上透露出一丝迷茫。
片刻,商迟视线终于从文件上移开,毫无温度地落在她垂在身侧、从校服袖子里伸出来的纤细雪白的小手上,审度数秒,又扫了眼放在桌上的湿巾纸,冷冷地、没有语气地重复:“擦手。”
白珊珊:“……”
她刚才干什么了让她擦手?
白珊珊有点茫然又有点无语地回忆起来。几秒钟后隐约意识到什么——对了,她这只手刚才好像被徐昊碰过,并且还随手拍了拍那二傻子的肩?
就因为这,所以要她擦手才能回座位?
大哥您脑子没事儿吧?
“……不是,商同学,请问你为什么要我擦手?”白珊珊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匪夷所思地看着商迟。
对面安静了会儿,开口时的语气冷漠而平静,“我不喜欢任何人碰我的东西。”
白珊珊:“?”
So What?
须臾,白珊珊看见少年浓密的睫毛微动,黑色的冷眸缓慢抬起,直勾勾地盯着她。他淡声说:“我的同桌,也是我的东西。”
商迟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他不择手段掠夺,被人碰过的东西,他毫不留情摧毁。
商迟不知道何为友谊何为兄弟何为人情世故。他只知道,白珊珊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