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又一月过去,此时已经是入冬,天空变得阴沉,院子里菊花盛开,东宫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风一吹,金黄的树叶落在地上,若有闪闪阳光,地面的金色银杏树叶好似发光。
那夜好在有江怡乐求情,茯苓只是被关了一夜便被放出来。
乔宁凝望着东宫最大的银杏树,不知不觉竟然过去这么久。
阴沉的天空让整座宫殿变得压抑,乔宁恍惚想起谢瑾钰那夜对她说的话,心里便觉得害怕又不信。她如今只是郁结于心,思念过去的一切,自从那日与谢晋霄吵架后,她便被锁在这后院,极少出门闲逛。
江怡乐隔一段时间会来找她一次,面上是向她汇报东宫各项事务。何姑姑总让乔宁小心江怡乐,只是她在这东宫有什么资格让江怡乐陷害呢?
夜里,外面吹起大风,乔宁起身来关窗,瞧见地上飞扬的金色银杏叶。
茯苓迷迷糊糊地问道:“你还没睡啊?”
乔宁见到茯苓,便急忙拉着她坐下,“正好你今夜来了,我给你说件事。”
“什么事啊?”茯苓身着单薄的藕色衣裙,揉揉眼睛,看着乔宁忧愁的面容,“你最近几日想什么呢?整天愁眉苦脸……不会真像宫人所说,得不到宠爱,郁结于心吧?”
“当然不是!”乔宁轻声叹息,“我只是想离开东宫了。”
“什么?!”
乔宁捂住惊叫的茯苓,让她莫要发出声音,引来其他人的窥听,“东宫锦衣玉食确实不错,可终究不属于我们二人,还是早些离开吧。”
“所以我们要跑?”茯苓小声问道。
“我瞧着谢晋霄脑子不好使,恐怕这几年都无法恢复记忆。”乔宁想起前几日在江怡乐的寝殿中遇见她,坐了一会,遇见太医为他诊脉,表示他的伤还需要修养,记忆还是无法恢复。
太医的话让乔宁心生无望,再这样等下去,不知是猴年马月。这谢晋霄对她没记忆,更没当初的友谊,这几月他的态度满是厌恶,恨死乔宁横插他与江怡乐之间。
乔宁只是觉得委屈,自己的命运在皇帝一念之间,一道旨意便决定了她的命,她也不想让谢晋霄这样为难厌恶,无望的等待让她在东宫倍感煎熬,如今每夜做梦便想着怀安林婉……
就算不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也想在这个世界安稳度过余生。
“我们逃吧,茯苓……”乔宁郑重地说道。
茯苓道:“若是被抓到……”她害怕地垂下头,不知前路是何等危险。
“当初因为我,你才为奴。”乔宁自责地牵着茯苓的手,清冷的面庞有一双红眼睛,“我不曾把任何人当奴隶,茯苓更不是。我更不愿意外人将你当作奴隶……”
“你不用感到愧疚,我是自愿留下来等你,自愿成奴。”茯苓怔怔地看着乔宁猩红的眼睛,她伸手擦去她的眼泪,轻松一笑,“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就像小呆头一样护着你!”
“好。”乔宁展露甜蜜的笑容,她满眼的感激,“要是没你在,我根本不敢想,我在东宫多么寂寞无趣,说不定还会抑郁呢。”
离开东宫可不是简单的事。
她出门就有大批人马跟随,更何况京城到处是他人的眼线,也许她每日去了何处,都有人暗中跟踪窥探,她根本没其他机会带着茯苓逃走。
夜里,乔宁仔细思索起逃跑的路线,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完美的逃跑计划,要怪就怪秦溯做人太实诚。
白日醒来,外面吹起大风,何姑姑贴心地为乔宁披上鹤氅,“太子妃莫要着凉了。”
乔宁想到以后自己就要离开东宫,恐怕再也见不到何姑姑,心下凄凉无比。
“太子妃出去走走吧。”何姑姑提议道。这两月来,乔宁几乎不曾出门,殿下不曾禁足她,她只需要报备一声就可以出去。
令人出乎意料,乔宁乖乖点头,“出去走走也好。”她盯着地上金色的银杏树叶,寒风刮过面颊,“姑姑,日子过得真快。”
“嗯……”
太子那方果然没阻止太子妃出东宫,马车很快备好,乔宁不知为何今年自己竟然这么怕冷,身体也变得不如当年健康,抱着汤婆子上了马车。
何姑姑没阻止乔宁买街上的东西,只吩咐云银好好听太子妃的话。
闲逛时,乔宁下意识抬头望向阁楼上的美人,只是一刹那,她便认出那张与自己的脸蛋极为相似的人。
镜花的半张脸被花窗挡住,她魅惑的眼睛盯着楼下的乔宁,她已经观察太子妃许久,大抵是目光太过,才让她发现了。
只是她发现后,镜花也不曾心虚,红唇微微一勾,关上窗。
“我们先去楼上吃点东西吧。”乔宁提议道。
小宫女们开心地点头,随着乔宁上楼。
乔宁点了两桌子的饭菜,说道:“你们去另一间厢房吃。”
奇怪的举动让小宫女疑惑地看着她,她勉强解释道:“我想一人看看。”
这几月太子妃太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谢谢娘子。”宫女们说道。
何姑姑今日跟着乔宁,这可是个大麻烦,她随着乔宁进屋,“姑姑不用帮我,我会自己动筷子吃。”
“总要有人帮你试毒。”何姑姑熟练地掏出银针,开始为乔宁试毒。
“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乔宁腼腆地笑着,何姑姑看出她想要去方便的意思,便点头等待她回来。
乔宁走得极快,确定四周无人,敲门问道:“请问有人吗?”
“来了。”镜花亲自来开门,她戴上薄纱,半张脸被遮住,“姑娘进来吧。”
屋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乔宁看着她身上的穿戴可不一般,看来谢瑾钰对人还是一样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