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的手里没有抑制剂,他也不可能接受另一个Alpha支配、占有他,因此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浴缸里待着,至少能降降体温。
但娜塔莎不会允许。
她死死地抱着他没撒手:“别傻了,你要在浴缸里泡一个礼拜吗?到时候你的皮肤都要烂光了!”
“那我该怎么办?”米歇尔回身揪住她的衣领,歇斯底里地问,“你让我怎么办?”
娜塔莎认真地向他保证:“我会想办法。”
米歇尔冷笑了一声:“你要怎么想办法?把我是Omega这件事昭告天下,让他们给我众筹抑制剂?”
如果真是那样,米歇尔宁可去死。
Alpha的尊严和骄傲早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血,他已经被迫染上了耻辱,他绝不能在接受外界的风言风语,哪怕一字一句都有可能将他击垮。
“不是。”娜塔莎认真地看着他,“信我,米歇尔,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陷入流言蜚语里,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我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他是她仰慕了这么多年、追随了这么多年的光,是她在无数场战争和厮杀之中支撑着她走下去的信念,她不会让他落在污泥里。
他该一辈子高高在上地待在天上,凡人的追捧和嘲弄都无法污染到他。
米歇尔微微一愣,继而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着她衣服的手。
和娜塔莎相处了那么久,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娜塔莎和别的Alpha有些不同。
她冷静,自持,和他完全不一样,永远都是疏离而淡漠,是难攀难折的高岭之花。
但她同时也很可靠,她从来不失信于自己,她会处理掉他所有的烂摊子,她很少拒绝他的无理要求,她敢在战场上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她无条件地忠诚和信服于他。
她是可信之人。
米歇尔不再反抗。
娜塔莎松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军服,披在他的身上,然后拦腰抱起他:“我先带你回去。”
米歇尔没有答话,他难堪地把脑袋埋进她的肩膀里,尽可能地把自己缩进她的怀抱里。
娜塔莎对此的回应是抱紧了他。然而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每个城市的连接点处都设有关卡,交通部的官员会排查是否有人酒驾飞船。米歇尔抓紧了她的手臂,小声而难堪地说:“有人……”
交通部的官员为了防止酒驾飞船增设了大量人手,会有很多人。届时他们都会看到娜塔莎怀里抱着的人,就算大半个身体和脸孔都被遮住,但露出来的金发,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和露在外面的小腿也足够他们遐想。
第二天的新闻头条会爆掉的。
米歇尔从未感到如此绝望过,他虽然一直都是头版头条的常驻客,但大多是战争。他属于胜利和荣耀,而非这种花边新闻。
娜塔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安抚地拍了拍了米歇尔的背,解开飞船的安全防护,拦腰抱起他,米歇尔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你在干什么?”
她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娜塔莎正有此意:“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你了。”
米歇尔睁大了眼睛,从喉咙里挤出话语:“……你疯了?”
通行飞船的合法飞行高度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她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是不要命了么?
娜塔莎将他的脑袋摁回去:“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去。”
她启动了高空防坠落的装置,这种装置的保护上限只有十五层楼,剩下的五层楼她该怎么办?
然而娜塔莎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咬着后槽牙,用力地抱紧了米歇尔。
她纵身一跃。
呼呼的风声自耳畔掠过,高处的空气又干又冷,坠落的失重感把它们变成一把一把无形的刀子,狠狠地刮过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砰——
安全降落。
麻木感过后,整具身体都泛出尖锐的疼痛,哪怕是受过专项训练的顶尖Alpha也吃不消如此极限而不要命的玩法。
米歇尔吓得从她身上爬起来,检查着她的心跳和瞳孔扩散程度:“娜塔莎,娜塔莎,你不要紧吧?”
娜塔莎当然不要紧。
她在战场上向来玩命。她敢以驾驶着军舰一敌五百,她敢跳进危险的涡流里去追踪敌军的信号,她敢在枪林弹雨里之间巡梭伪装者,她敢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狙击星球的信号塔。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米歇尔。
为了能够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为了能够和他并肩而立,为了能够和他触摸到同一片天空。
娜塔莎缓慢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向他露出一个保证式的微笑:“你看,我说到做到。”
米歇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气急败坏。
“谁让你这么不要命的?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做敢死队?”
娜塔莎微微一怔:“其实,我也做过。”
人肉炸弹,暗杀死士,冲锋骑兵……她都做过。
这下米歇尔无话可说了。
他恨恨地扭过头去,抓紧了身上的军服。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