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翠银钱进得爽快,许棠这个老板自然也是浑身舒坦,今日觉着连睡眠也比从前沉了不少。
翌日一早,许棠才从黑甜乡悠悠转醒,守着窑炉要给宁儿做的新花样还没蹦出来,好消息就从东边院子传出来了。
齐成背着手,转到后院来寻她,意思就一个,闻翠旁边那一楼一底的小铺面,成了。
“这么快就成了?人生意做得好好的就这么答应转租给咱们了?”许棠一脸不敢相信。
齐成自身后拿出一张契单,笑着道:“许老板瞧瞧,今早上才签的契,可有假?主家瞧着前些日子闻翠的势头不错,本来闻翠的进账只划了半年的租子出来,他又吩咐我添了一成,上头落的便是一年的期。”
前几日齐成风轻云淡应了一声三日之内,许棠只当是虚数,却没想到他的手法果真如此利落,她研发的的菜式才鼓捣出了蛋糕一样,这边就已经把大头都敲定了。周询身边的人都有这般手段,那看起来成日都没个正行的周询岂不是更让人有些惶恐了。
许棠收好单子,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憋了半天试探地问了一句,“咱们……咱们用的都是良民的法子吧?”
齐成一愣,旋即笑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不过迁个铺子,多添点利是便成了,还用不着这般手段,许老板放心。”
“哦哦。”
等交代完旁的那一处铺子清退装点一应事宜,齐成便自去和周询回禀了。许棠立在院中没动,满脑子都是如何安排请工研制吃食的事宜,忽的背后一凉。
这叫人迁个铺子的事情用不着这般手段,那是有旁的事能用上咯?!
她早知在各地行商如鱼得水的周询不是什么纯良透底的善茬,但这要真干了什么违法乱纪以强欺弱的事,这往后闻翠的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招牌就悬了。许棠揣着这一肚子小心思,又不敢问得太过,端着今日新烤的蛋糕,东一句西一句和另一边文玩店老板打听。
“诶余老板,你说这旁边那家是遇可是遇上什么事了,好好的铺子说退就退了……”
文玩店的余老板瞧一眼她,慢慢悠悠放下拿蛋糕的手,道:“你别说,老夫还真是羡慕许老板这般的甩手掌柜呵!”
许棠可是头一回得到“甩手掌柜”这般令她不满的评价,这会子恶狠狠把装蛋糕的盘子往回一托,咬牙切齿佯怒道:“余老板可是空口白牙污蔑我!我为了店中的事情整日操劳,怎么就说是甩手掌柜了!”
余老板笑眯眯伸手拖回盘子,“许老板交谈便交谈,莫要动手嘛。”
“你说!”
余老板端起架势捋了捋那几根近乎不存在的长髯,道:“是,这桂仪长街商铺数过来,就闻翠整日出的花样最多,店中又是做的吃食,确是许老板劳花的心思最多。可你瞧瞧,虽说我们铺子开的时日比你长,各位老板刚来的时候,单单是为着一方落脚的地方,其中人情往来租价谈判官府过记都要折腾上许久,你如今只管这铺子方圆内的事宜,对外都是你那叔叔替你揽了,我可说错了?”
许棠一下泄了气势,毕竟余老板说得确实没错。
余老板心满意足又拿了一块蛋糕,“就例如这次,你以为旁的那处人家说挪就给你闻翠挪地方了?还不是你叔叔下血本给人寻了一处更好的,瞧你这样,多半又是没同你说吧,这就是你叔叔怕你挂心,如今这么好的叔侄可少见咯!还好许老板你争气,要是都像我家那些个小辈扶不上墙的,任我老婆子怎么说,老夫一个子儿都不掏!”
齐成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天下熙熙求的不过是一个利。她以为周询说的闻翠盈亏自负就真的甩手不管了,没想到总是在这种瞧不见的地方默默支撑着闻翠,她方才悄悄揣度的威逼利诱后头不过是周询坦荡豪横砸了钱又不想告诉她,现下得了真相的她,除了宽心还多了一丝愧意。
罢了,昨日的蛋糕周询没赶上热乎的,今日便换个花样,头一个让他尝尝!
她收了盘子,同店里打完招呼先一步回了亭阳山庄,正在厨房里头翻找能用的食材的时候,刚巧听着阿温驾车从后头的巷子回来。
阿温提着一篮子东西直直进了厨房,许棠以为他是饿了,从凌乱的各种面粉中抬头一指给他留的蛋糕,“陈婆婆还没回来,给你留的蛋糕先垫垫肚子。”
阿温摇头,手臂一伸盖着粗布的一方提篮就伸到了许棠的视线中,“不饿,在杨伯那儿吃了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