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生意?”那来福酒楼的老板一听,见礼的手便背到了后头,端的是一副拿鼻孔看人的样,“许老板有什么生意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我黄某论说的,咱们借一步可别借到什么说不清的地方去了才好!”
脑满肥肠,见着女的三言两语离不开这些暗戳戳的龌龊心思!
许棠强忍着恶心,悄悄按下阿温紧攥的拳头,道:“黄老板也知道我闻翠只做些甜饮小食,不晓得有没有同来福酒楼合作的机会?”
黄十全一听,人这是有求于他来了,更是端了一幅高攀不起的做作样。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这小庙,容不下许老板这般讲究的吃食,我们这来的都是些个粗人,常见的花饮润润嗓子就够了,许老板还是另求高明吧。”
开门吃了瘪,许棠也不纠缠,利落地带人出了门。
面对许棠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去,幻想着小娘子在他面前上演个柔情相求的场面未曾得逞的黄十全没忍住淬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而来你黄爷爷这儿装清高,求人没有求人的姿态,我看那小贱蹄子的生意还能多蹦跶几天!”
阿温耳聪目明,这般污糟的汉话他是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他知道许棠也定是听到了,可眼前人只顾挺直了脊背向前走,像一株孤傲决绝不肯低头的劲松。
身后不堪入耳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阿温停住脚步,滋长的怒气全数冲到了脑门上,把手提的食盒往四萍手里一塞,转头提着拳头就要往里头冲。
下一秒,手腕却被人牢牢握住了。
“阿温。”
他回头,本该是受了委屈了许棠,这会子面上却仍旧挂着轻轻浅浅倔强的笑。
“汉人有一句老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急这一时,今日受的这些,假以时日,定是要千倍百倍地让他还回来的。咱们还有正事,犯不着同这人浪费时间。”
阿温不晓得假以时日究竟是多久,但他就是相信,只要她说能,便一定能。
他点点头,抬眼再望一眼这令人刺目的招牌,似是要把它千遍万遍牢牢刻在脑海中,等那个来日方长,再替她一一讨回来。
许棠收回手,问元丰:“下一处是哪家?”
元丰忙不迭翻出那一串长长的名单:“临江食馆,得往南边去。”
半个白日,许棠带着人奔波了数家酒肆食馆,无一例外碰了一鼻子灰。那些老板虽没有黄十全那般恶言相向,倒也是拒绝得干脆。难得遇上一个好心的同行,这才与她相言两句。
“许老板,不瞒您说,您这闻翠的招牌我们也算是有所耳闻,就连我家中小女也会偶与闺中密友去贵店相聚。”
这是家装点颇有风情的西北食馆,老板见她前来,是规规整整把人请到雅间相谈的,作陪的还有老板口中去过闻翠的小女。
能在此处见到自己的顾客,许棠很是欣喜,同小姑娘笑着见了礼。
许棠面前是一壶氤氲着热气的桂花香饮,老板的女儿替她斟上。
“许老板咱们都是做吃食的,明人不说暗话,小女几次前往,回来确对您店中吃食的巧思口味赞不绝口,可我细细问来,所用材料也不过是寻常。不怕您笑话,我照着小女所说,自行也调配过一些,口味也能还原个八成。外头那些酒楼食肆,若是瞧不上您的哪些巧思,自然是不愿同您合作的,若是瞧得上的,去店里寻过几回,自家也能做个大概,何必把这个赚钱的机会拱手相让呢。”老板顿了顿,桂花清饮润润喉咙,接着道,“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何种思量要寻求合作,但是依鄙人所见,着实难成。”
这沈老板算是个实诚人,萍水相逢能有这般肺腑之言的点拨,确让许棠动容了一番。
“多谢老板能够指点迷津。”她诚心致谢,但也想为闻翠正名一番,“但沈老板所言,恕我有一点不能苟同。”
“许老板有何见地,沈某愿闻其详。”
许棠也不客气,示意阿温将携带的样品斟倒一碗出来摆到桌上:“沈老板按照我的法子自制的甜饮,当真有能还原我这般口味?”
沈老板一时语塞,仿制人饮食的事情算不得多光彩,可瞧许老板如今没有一丝责备,反而认真在计较起口味品质,他才发现面前的女子,这番钻营的心思倒能比一些污糟的同行入他的眼。
“咳嗯。”沈老板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虽不能十成十,但是口味上不细查,应当是没有过多差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