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红家门口的三角梅一如既往开得红火,何云锦和许棠嘱咐了宁儿,迈着快步来到院前,还没抬手叩门,伴着吱呀一声门扉转动,就差点撞上了正要出门的李桂红。
“唉哟!”
许棠一个闪身,李桂红连忙扶住她:“哎!赶巧我要去你那边,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别人交代的事都忘记了!”
“嗯?什么事?”
“我今儿在集上碰到隔壁陈婆子她娘家侄儿了,你不是找他打了个床架子嘛,他娘病了几日,本来今天就该给你送来的,要缓两天了,想着让你别白跑一趟,到时候他饶送你两张小木凳子,亲自一起给你送上门来!”
许棠满心满眼都是两日后世子要来她这儿的事,腾不出心思来管这床架子,只囫囵应了两声。
自己的事情说完了,李桂红把两人往院子里让,好奇问道:“那你俩火急火燎来我这儿又是为的什么?”
许棠长话短说,又不想各种细节让人知道得太深,只说有个不对付的远房亲戚可能要来此处看她,要从李桂红家借点花草装点撑场面。
李桂红了然,并且十分乐意,小宝他爹平日里公务辛苦,不喝酒不赌牌,也就和衙门里那些老太爷学了个侍弄花草的嗜好。她平日里虽觉得这一通折腾无甚用处,但此时能被许棠拿来撑场面,面子上也莫名有了光。
“害,这花花草草的也就小宝他爹闲来无事弄着打发时间的,你们有瞧得上的,尽管搬去便是。”
许棠低头,平日里在李桂红家院子里进进出出,这一次倒是头一回将视线认认真真地落到这一片花草中。
杜鹃繁簇明艳,争着挤着在绒绒的绿叶间探头。兰花质气悠然,以微垂的姿态伶仃而立。报春向阳绽放,针柏蜿蜒姿定,这一方小小的院落细细观来竟还别有一番巧思。
许棠和何云锦商量着,依着亭阳山庄的布局下了功夫,在两家往返的路上跑了数十趟,搬空了李桂红院里所有看得过去的花草,才给这一方朴陋的小院增添了些故意而为之的讲究与精巧。
李桂红目送着风风火火的许棠抱着最后两处盆景出了院门,这才坐在板凳上消停一会儿,外间的院子大门“嘭”又被撞开,一脸懵懵的宁儿被丢到她面前。
“桂红姐看下孩子,我们到镇上去一趟!”
李桂红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是个多不好相与的远房亲戚,竟让连野猪都能搞定的许棠这般着急忙慌,她领了孩子,没忍住开问:“这时辰集都散了!还到镇上去做什么啊!”
可惜许棠跑得太快没听清,除了风一般的背影什么都没同她留下。
镇上大集是散了,可是当铺和成衣铺子还在。
许棠这一趟是要带着成色尚好的金玉簪花首饰去当铺,换了钱另置办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
首饰是王府里带出来的,做工自然不必说,上次遇袭中幸而保存比较完好,当铺的老板识货,也算有良心,算盘噼啪一打,定了个七十贯的数目!
这么多!许棠不禁小小惊叹了一番。
可她怀里的巨款还没捂热乎,刚跨进镇上最有名的长乐衣铺,打听了一下样式尚可的裙衫价格,就觉得自己的荷包空了一大半。
她悔不当初,早知道在王府打包行李的时候,怎么着也要带两身足够撑场面的衣服,不然何苦把这银钱便宜了别人去!
可这衣裙好看也真好看,许棠走马观花,停在一处心仪的襦裙面前。烟笼雾笼的青云纱飘然坠地,绣了精巧淡雅的烟粉色荷花,曳地一圈是用银色丝线勾织的逐水纹,交领窄袖收腰,裁剪成最合益得体的样式,清清爽爽,典雅又不失华贵。
衣铺老板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脸上一双精明的狐狸眼,瞥一眼许棠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还有她那让人心生嫉妒的身段和脸庞,堆着笑挤上前来。
“姑娘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昨日新到的货,眼下江南最时兴的料子和样式!昨儿我盘货的时候还担心呢,咱们这庆安镇上,有没有姑娘能衬得起这身衣服,赶巧您今儿个就来了!”
老板娘嘴皮上的功夫可不是假把式,对着许棠从头到脚夸一通,关键是许棠这么个自诩理智的人居然都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连连点头称是,说着就要掏钱。
何云锦赶忙拉住她:“小棠,不看看别的好歹也杀杀价。”